周四蹑足前行,向右首几间屋子走来。他不欲惊动众人,脚下自无声响,及至一间屋前,停下脚步,侧身在窗外倾听。过了一会,不闻有何动静,又向另几间屋子走去。转了多时,全不见半个人影。
正焦急时,忽听左侧一间厢房内传出声音,里面却黑漆漆不见光亮。他心念一动,轻轻纵到近前,伏在窗下。只听屋内有人道:我便弄不明白,大师兄你为人老成,办事精明,师父却为何总是不喜?这人说完,过了好半天,才听一人道:方师弟,你人虽聪明,但说话办事总是太过狡狯。为这个毛病,师父也不知训了你多少次,你还不改么?周四在窗外听了,只觉这声音甚是熟悉。
却听那个方师弟愤愤的道:师父厚此薄彼,师兄弟们谁不清楚?我说说又有何妨?顿了一顿,又道:大师兄,这次咱们去昆明,我可听到一件大事。另一人冷冷的道:甚么大事?方师弟道:上月我在昆明一家酒楼上,碰到几个丐帮的花子在一起聊天,便躲在一旁偷听。这几个花子背上都有六七个破布袋,想是它帮中资深的人物说到这里,另一人不耐烦道:你只说他们都谈了甚么?
方师弟嘿嘿一笑道:这几个花子天南海北地乱说,我起初也未在意。谁知后来,他们竟谈到本派的一桩大事。另一人追问道:是何大事?方师弟压低声音道:那几个花子说,二十多年前周应扬祸乱江湖,将正派人物压得抬不起头来。咱师祖眼见魔教猖獗,遂约了几派掌门,一同到武当去请松竹道长。
另一人疑道:请他做甚么?方师弟道:听那几个花子说,这位松竹道长当年剑法通神,十分了得,只有他才能与周魔比肩。另一人道:松竹既这般了得,为何多年来却不露面?方师弟道:这可不知了。另一人道:你接着说吧。方师弟道:这个松竹连败了魔教几名长老,给咱正教长了威风。大伙见魔教气焰已消,于是齐聚武当山,便要一鼓作气,灭了魔教。孰料此举激怒了周应扬,那厮赶到武当,竟将松竹道长击败。
另一人不解道:这与本派何干?方师弟道:周应扬那厮废了松竹,未过多久,又上华山来寻衅,一言不和,便出手杀了十几位太师叔、太师伯,更将师祖也打成重伤。另一人惊道:难怪本派凋零至此,原来尚有这等变故!方师弟道:其实本派日渐式微,并不在此变故,多半还在师父。另一人道:此话怎讲?方师弟道:听花子们说,当年师祖自知命不久长,于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林师伯。另一人道:哪个林师伯?方师弟道:听说师祖当年收过一徒,唤做林承恩。此人悟性奇高,传言他二十几岁时,武功已为本门之冠,连周应扬也说他是松竹第二。师祖知本派若在江湖上立足,后辈中惟有仰仗此人,故师父虽是师祖的儿子,也未得其位。
另一人颤声道:那师父怎又做了掌门?方师弟道:师父当年武功原较林师伯远逊,偏又与林师伯的娘子有了私情。林师伯知道后大发雷霆,便要与师父理论。其时师祖已死,师父全无靠山,无可奈何之际,竟设计害了林师伯。另一人惊道:真有此事?方师弟道:那几个叫花子说时,我听得清清楚楚,岂能有假?此事倒不打紧,我想告诉师兄的,却是另一件事。另一人忙道:还有何事?方师弟道:大师兄不知,兰儿便是师父与林师伯的娘子所生。师父既将兰儿许给仕吉,自是想将掌门之位也传给他。师兄你此番非但得不到兰儿,恐怕连掌门之位也要被人抢走了。
周四听到这里,已知二人必是华山弟子,正要转身离去,忽听方师弟又道:叶凌烟与那个小魔头在昆明城中露面,师兄可还记得?另一人嗯了一声,却不说话。方师弟阴声笑道:师兄可知这里面大有文章?另一人道:甚么文章?方师弟冷笑道:天下谁人不知,那小魔头是与孟如庭在一起。周四听得此言,心道:大哥可并未与我在一起。
只听方师弟又道:那小魔头既在昆明露面,可见孟如庭也在昆明。叶凌烟将兰儿掳去,定是交到了孟如庭手上。另一人道:何以见得?方师弟道:兰儿自那次在登封见了孟如庭后,便一直心猿意马,将仕吉也撇在一边。师兄难道看不出么?另一人哼了一声,大有恨意。方师弟笑了一笑,又道:师兄你想,兰儿既被叶凌烟掳去,为何后来却先大伙一步回到华山?另一人道:兰儿回来后,可甚么也没说。方师弟道:便算她从叶凌烟手中逃了出来,却为何不来寻大伙?她一个孤身女子,若无人相伴,这一路千里迢迢,岂敢独行?我看必是与孟如庭有了私情,二人苟且之后,孟如庭亲自送她回到华山。否则昆明城中,为何只见叶凌烟与那小魔头,却不见他半个人影?另一人听了,似陷入沉思。方师弟又道:师兄你想,师父爱仕吉不假,可为何刚回华山,便将兰儿许配给他?嘿嘿,必是兰儿与孟如庭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师父心虚,才会这般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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