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道:这是朱棣的坟冢,非朱氏子孙谁敢进来?周四道:那你为何进来?那老妪嘿嘿笑道:我要来便来,谁敢管我?周四见她一脸凶悍之相,知其不可理喻,又道:便算无人管你,你自己来便是,为何将我也领到此处?那老妪道:没有你,我还来此做甚?周四奇道:为什么偏要有我,你才肯来?
那老妪恶狠狠瞪了他两眼,说道:今日既是你的死期,我便让你死个明白。周四早知她对己必有图谋,听了这话,仍是一惊,失声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那老妪怒道:你可是周应扬的弟子?周四心想她必是与周老伯结下深仇,这才迁怒于自家,忙道:周老伯对我虽好,却不是我师父。
那老妪上前打了他一记耳光,骂道:你一身内功皆其所授,还要狡辩!周四挨了一下,脸肿起老高,心中气苦,高声道:我便是周老伯的弟子,又能怎样!那老妪道:你师父从前对我不起,我自要将这笔帐算在他弟子头上。周四撇嘴道:我周老伯是我心中最了不起的人,会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你这妇道人家?那老妪听他语中大有轻视之意,本待出掌再打,不知怎地,脸上忽地红了起来,手掌挥出一半,又缩了回去.
周四只道她心虚,更是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说我周老伯怎么对不起你?那老妪脸上更红,过了半天,方低声道:他与我山盟海誓,后来却不守誓言。这不是对不起我么?说着将头扭向一旁。
周四一路上都见她凶神恶煞般折磨自己,哪会想到她也有怯馁之时,心中大是快慰,故作不解道:我周老伯与你说了什么山盟海誓?你倒说出来听听。那老妪身子微微颤抖,猛地回过身来,恨声道:我说他对不起我,便是对不起我。你怎敢多问!
周四恐她恼羞成怒,不敢再恶言相激,心道:听她话中之意,似乎年轻时曾与周老伯有情,后被抛弃,始因爱生恨。想到数天前自己也曾为情所困,苦不堪言,顿生恻悯之心,合计:我何不学陆兄之法开导于她?她若能将情义勘破,或许便不会取我性命。他本是聪明绝顶的人物,此即又已将爱欲抛却,心中哪还有半点束缚?眼见那老妪为情所惑,只觉又是好笑,又有些可怜,正色道:你虽喜欢我周老伯,可他既抛弃了你,你便该知道愈是苦求一种东西,愈是得不偿失。况且我周老伯那样的人物,自是早就看出女人都是轻贱之物,哪会将她们放在心中?
那老妪听他口气,便与琪瑶楼上那个花花公子如出一辙,回身啐道:你小小年纪,便想用这些鬼话教训我么?周四道:以前有几人曾劝我抛却私情,做番大事,我只是不听。此时闯出情关,才知人生别有洞天。那老妪见他躺在地上,仍掩不住一股豪迈气概,心道:这少年此时神情,便与那老鬼三十多岁时全无二致。这副模样,直教人爱恨不能。嘴上却骂道:你也要学那老鬼,去图世间的虚业浮名!周四道:周老伯是否图过虚业浮名,我并不知道。我只知周老伯那等人物,女人是不配爱他的。
那老妪见他将周应扬夸到了天上,怒火焚身,声嘶力竭道:你将那老鬼看得好了不起,你可知他当年的丑态?周四冷笑道:我只道女人的宝剑能刺人心胆,却不知一张嘴更比宝剑还利。那老妪直气得浑身乱颤,一时急不择言,脱口道:他当年便是在此骗奸于我,还有假么!周四怒道:周老伯已死了一年多,你为何还要污其名声?那老妪咆哮着:我污他名声?我今日便让你看看他的丑事!抓起周四,转身来到石碑之后。
周四不知她有何名堂,怒道:你要干什么?猛地腾空而起,被那老妪举了起来。那老妪怪笑道:你看看这老鬼在碑上都刻了些什么!周四望向碑身,见上面显是有人用利器刻了数个大字,字深逾寸,字迹却流畅异常,心道:这刻字之人内力怎会如此深厚?他一张脸几乎贴在石碑上,碑上刻了何字,自是看不清楚,当下呼喊道:我离得这么近,怎能看清?那老妪哼了一声,随手将他抛了出去。
周四跌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向石碑望去,只见碑上龙飞凤舞刻了数个大字,写道:如霜、应扬,地久天长。若违此誓,撞碑而亡。
周四看到撞碑而亡四字,脑袋嗡地一声,直欲炸裂。那老妪见他满脸惊怖,仰天笑道:撞碑而亡,撞碑而亡!从地上抓起周四,竟向那石碑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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