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观他满面怯容,更是恼怒,厉声道:我待你不薄,何负鸿慈!周四想到他待己的好处,赧颜不语。
多铎见大汗震怒,忙道:四哥只须上阵杀了几员明将,便可挫尽袁贼锐气。说着冲周四暗使眼色。周四察觉众人都冷冷望向自己,心知若再推辞,必为众人所笑,明军见敌阵中冲出一人,身着汉人衣冠,都惊讶不已。
袁崇焕摇头叹道:此童蒙小儿,尚欺天昧祖,看来我大明江山,终要亡在汉奸之手!众将听主帅忽出此言,俱是一惊:袁帅素性刚毅,今大敌当前,何出此不吉之言?若传入圣上耳中,岂不自取凶祸?
有二将上前道:大帅勿忧,待末将斩此小儿。说着便要出阵。袁崇焕喝住二将,冲身边祖大寿、何可纲道:今上虽是英聪,但素来好大喜功,不纳良言。前番我谒帝于平台,曾陈说战守利害,帝疑我畏敌,已生不快。却不知战则使敌有隙可乘,危迫京畿;守则足以自保,敌不攻自退。唉,袁某之心,日月可照,独不能昭然于主,深可悲矣。祖大寿冷哼道:我等力守辽边,多立功勋。今京师危惶,主帅又不辞远劳,统兵来救,如此尚不能取悦龙颜,可见今上实非明主。我等何不率兵而返,以避祸端?
袁崇焕摇头道: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当此家国衰危之际,为人臣者,又岂能弃圣君于不顾?何可纲插言道:大帅虽有忠心,只恐主上暗昏,将于我等不利。袁崇焕惨然道:袁某果陷囹圄,望二位能体念山河,保京拒虏。祖、何二人眉头深锁,都不回答。袁崇焕知他二人心思,也不深劝,回身对众将道:此战虽不可战,但圣上既有催战之意,我等仍须奋勇杀敌。只是战有其度,不可恋战,以战为守,方是兵要。众位可听到了么?众将均知主帅意图,齐声答应。
袁崇焕望了望阵前挑战的少年,挥鞭点指道:谁去斩了此子?话音未落,先时讨战的二将已飞马冲出阵去。二人皆是军中骁将,这一遭既得将令,恨不能立时将阵前少年斩于马下。
周四在阵前兜了几圈,不见明军中有人迎战,正思打马回归本阵,偏这时两员明将如风般杀来,一左一右,将他死死夹住。周四见二将目露凶光,一身杀气,知非易与之辈,心道:若杀此二人,终究不忍,不如将他二人擒住,皇上面前也有交待。正思间,一将已抖枪奔他心窝刺来。
他见这一枪枪缨如花,枪尖抖得似蛇芯般突突乱颤,便知此人武艺不差,当即单臂擎枪,奔这将肋下搠去,居然后发先至。那将惊呼一声,撤枪回格,不料周四拇指在枪杆上轻轻一弹,枪头立时转了方向,无声无息地向他小腹挑去。这将久经战阵,却未见过如此神出鬼没的枪法,登时手足失措。噗地一声,大枪自他前胸袢甲绦挑入,轻轻一带,这将已被拽下马来。
周四将这将掀落马下,大枪顺势向他前胸中庭穴上搠去。那将眼见枪来,只道必死,谁料周四这一搠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枪尖虽刺破重甲,却不伤皮肉,只封了他穴道。
另一将见周四刺出一枪,并未取了同伴性命,既惊且疑:他枪法虽奇,毕竟年纪尚幼,力气总归不济。精神一振,抡起大刀,直奔周四拦腰斩来。周四见他刀法古拙,力道沉猛,有心与其一较筋力,左手翻卷,将刀杆抓住,用力一拧,欲将大刀夺在手中。那将见他单手夺刀,力道大得惊人,双手死命拽住刀杆,用力回夺。周四急切间不能得手,大枪顺势刺出,扎在那将肩头。那将大叫一声,一头栽下马来。
明军将士见他力挫二将,直如儿戏一般,无不惊骇。袁崇焕看在眼中,愤然道:似此勇者,何以认贼作父?一言甫毕,已有四将打马冲出,直奔周四扑来。
周四连败二将,本待捉了二人,打马回阵。回头见明将又至,满洲阵中战鼓却擂个不停,心中一阵焦躁:若这般斗下去,不知一会又要上来多少明将?这如何能有了局?
便在这时,两员明将已到近前,举枪望他身上刺落。周四无心恋战,拨马欲走。那知一将马快枪急,大枪倏然搠至其背,将他衣袍挑破。
周四一惊,挥袍上撩,卷住枪杆,反抡铁枪,向后扫去。那将闪避不及,被扫得骨断筋裂,死于非命。另三将齐声怒吼,将他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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