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道:大师之言怎敢不依?在下只命一千兄弟宿于宝刹,余众另投它寺如何?妙清道:敝寺虽陋,陈经古物却多,望施主能稍加体念。说罢引自成入寺。李自成命几个带队头目各领本队人马去投临近寺院,随与妙清等僧走进山门。周四紧跟自成,不离左右。妙清看在眼中,神色微变,旋即又复如常,再不向周四瞅上一眼
妙清命僧众腾出数处禅室、殿阁,供自成等人寄住。众喽罗得自成吩咐,不敢在寺内胡来,均感无趣,不到半日,便有大半离了显通寺,到别处寺院搭帮结伙去了。将至黄昏,寺内所剩喽罗已不过百人。李自成见众人相继散去,也不阻拦,只派亲兵四处传令,命各队人马不得距显通寺太远,以便随时聚集。
是夜,李自成用罢斋饭,便要出寺到各处巡视。周四推托身体不适,不欲同往。李自成念其初愈,并不强求,独自带几名亲兵出寺去了。
周四见室内再无一人,迈步出门,向后院走来。他日间听妙清等人谈话,早已疑窦满腹,这时欲往探查,看能否窥到些蛛丝马迹。尚未走出多远,便见西首一座殿内烛光闪亮,隐有人影晃动。他蹑足来到近前,见殿内有几名年轻僧人正在行拳运掌,于是隐在暗处留心观看。
只见这几个僧人各立一隅,此刻练得正酣。其中一僧挥拳如风,极具声势,偶尔运掌发力,掌风将壁上长烛吹得不住摇晃。周四见他拳法虽非极高,功力还算扎实,不由多看了两眼。谁料此僧练不多时,拳式陡地一变,竟收起初时迅烈招式,转而沉肩下气,凝神静意,双臂徐徐伸缩,两足随势趋退,使出一路绵软的拳法来。周四看了几式,见这僧人手足滞而不灵,周身略失于偏,但使出的招术却古朴清脱兼而有之,式式皆蕴深意,暗思:这路拳法慢中有快,动中求静,三节四梢俱有法度,若行拳之人抱元守一,去拙力而重神意,原是极高明的武功。看来这僧人只是新学,并未悟到此路拳法中松沉粘连、以逸待劳的真义。他于拳理所悟已深,诸般拳法只须稍加思琢,便能知其大概。这时既生兴致,又不觉向立在殿角的一个僧人望去。
只见这僧人手执长剑,正自做势虚刺,显然此僧习练甚久,手法已然纯熟。但见他剑走圆弧,式式以曲为锋,剑法颇为灵动,恍惚刺出一剑,方位极为刁钻。数招一过,周身上下隐隐透出几分诡异之气。周四微感诧异,正待细观他剑点虚实,忽听不远处脚步声响,有人向大殿走来。
他躲在暗处,见来人身材高大,正是那个了禅和尚。
却见了禅大步入殿,冲几人道:方丈命我告诉你们,这几日贼人住在寺内,大伙不宜再练,免得惹出麻烦。那执剑的僧人走到了禅身前道:师兄,这套剑法我一直练着别扭,是不是你藏了私心,不肯将诀窍传我?了禅笑道:这剑法我也只在三年前见过一次,回来后请教方丈,方丈说此套剑法虽高明之极,但常人万难学会,当时便劝我不可修习。我知他所言不错,也便弃了这个念头。后我见你们几个都甚用功,便凭着初时记忆随便舞了几下,只想逗你们开心,谁料了尘师弟却当真了。那执剑的僧人道:师兄分明是在骗我,世上哪有旁人学不会的剑法?我看创此剑法之人,一定是故弄玄虚,向人炫示机巧,否则这剑法怎会如此繁复怪异,大违常理?了禅正色道:师弟不要信口开河。创此剑法之人,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不但了不起,我看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有他那般不可思议的武功。"
那执剑的僧人撇嘴道:师兄只会凭空捏造,其实世上哪有这样的人?要是真有,你为何不直指其名?我看这套剑法一定是你瞎想出来,骗我们几个的,不然我练了这么久,断不会悟不出个中道理。了禅脸一沉道:别说你悟不出其中道理,连方丈大师数年来也只学得皮毛。我且舞给你看,好让你知道此剑法确是神技。说着从那僧人手中夺过长剑,微一凝神,忽运剑向前刺去,顿时剑光闪闪,泛起一团青光。几个僧人刚要叫好,却见了禅身法一变,长剑如灵蛇一般,向几个不同方位刺出。按说一剑分刺数处,总要有先后之序,但这了禅身形如鬼如魅,长剑甫动,周身上下立时裹在一团青芒之中。
众人一时目为之眩,只觉他手中似握了数十把长剑,但须身子微动,长剑便同时指向四面八方,剑点之奇谲诡异,竟是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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