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倾(252)

2025-10-09 评论


    他自惊自扰了半天,渐渐稳住心神,又想:那人要称霸江湖,自是将我视做眼中钉、肉中刺,一门心思只想杀我。我再入江湖,他必然闻风而至。我斗他不过,仍是死路一条。他心生畏惧,随后几日徘徊山间,犹豫着是否应当出去。

    一日仰望空中雄鹰,忽生豪气,心想:他武功再强,也不是神仙。我畏其如虎,哪还有半点男儿气概?他年纪比我大得多,武功自然比我精纯,但想来他像我这般年纪时,必然远不如我。我在山中再练些时日,细细揣摩他武功家数,不信找不出他剑法、掌法的破绽。

    他拿定主意,惧意登时去了大半,当下静意凝神,回想那人出手路数。但要找出那人拳剑中的破绽,又谈何容易?他费尽心思,想了数日,愈到后来,愈觉那人武功实是高深莫测,无懈可击,索性弃了初衷,试着习起那人的剑法来。一试之下,更觉这剑法极天际地,神妙无穷,深微玄奥之处,几乎渺不能识,不由得心灰意冷,好几日只是坐在山巅,呆呆地出神:这人与我交手,前后只刺了几剑。这几剑在我心中也不知想了几千几万次,还是半点捉摸不透,总觉里面藏了千招万招,但细细品味,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我这样下去,只怕要入了歧途,还是按木先生授我的法子精修剑术为宜。

    他从木逢秋那里学得上乘剑法,一直以为木逢秋剑法通神,天下无出其右。此时思之,只觉若论纯粹的剑道,那人虽不见得比木逢秋高明,但木逢秋专注于剑法的空灵恬淡,无意无相,一旦与敌交手,总是少一股凌厉狠辣之气,终不如那人无所不及、摧折万物的剑法更具威力。

    他知若与那人在剑法上一争短长,必得摒弃木逢秋剑法中的清弱之气,既然自家内功深湛,自当以气御剑,不重招术。那人一剑分刺数处,虽有幻化之能,可自己内力雄浑,沛无可挡,如若专攻一点,不及其余,长剑刺出时,便算剑意有迹可寻,招式难及对方精妙,也必是天惊石破的一击。此等以重拙而御至巧的法子,无论对方剑招如何变化,都是无用,最后只能弃巧转拙,在内力上一较高下,才能最终决出胜负。

    悟出此理,大感欣慰,再想到那人剑法时,虽觉仍是无从拆解,但既然全无破绽,也便无须拆解,只要自己运剑向他要害刺去,他必得回剑封挡不可,一应妙招,就此不拆而解。这法子迹近无赖,但对方剑术太精,除此实无它法。他心中欢喜,亦含忧虑,须知对方内力之强、剑法之精,均是武林中百年所仅见,这等天纵之才,江湖上又有谁能逼他轻易撤剑换式?除非自己一剑倏出,攻势强劲之极,推山倒海一般,剑剑惊其心胆,这才能勉强与他相斗。其间只要有一剑气势不够,不能迫其回剑护身,对方长剑立至,那都无异于将自己推上了绝路。

    他愈想愈惊,仿佛此刻已与那人斗在了一处,双拳紧握,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心中只是叨念:我若与他相斗,当真剑剑都能决定生死,每一剑刺出,那要有何等惊人的威势才行!这念头直教他浑身发软,却又好生撩人,念及只要与那人碰在一处,必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一颗心顿时提到口边,蓦地斩断身旁一棵粗树的枯枝,以此当剑,做势向前刺去

    自此以后,他每日便以粗枝为剑,凭空虚刺。初时刚一运劲刺出,内力便将粗枝震断。反复数次,都是如此,于是便斩断粗一些的小树握在手中,当剑使用。怎奈他内力太强,且又霸道至极,挥不几下,小树又被折断。他料知神功初成,自己尚不能收发随心,只得耐住性子,白日苦心研剑,夜晚行功练气。

    他没有真剑在手,练起来甚是别扭,也不知日后用上真剑,到底能有多大威力,反是晚间行气吐纳,大有收效。不出半年,竟然能使两股力道要分则分,要合则合。他心中好奇,不知这一来又有何妙用,一日左掌使出易筋经的内力,右掌用上心经中的功劲,一齐向前拍出。两掌只推出数寸,身前便生出一股极古怪的气流,好似一个无形的漩涡,掌力愈是摧逼,这漩涡愈是急旋不停,直将地上落叶泥土也卷上半空。他心中大奇,暗将两掌内劲倏然转换。二经力道刚一易置,只听一声闷响,那漩涡竟突然炸裂开来。气浪涌至,将他震得微微晃动,袍襟袖角裂了几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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