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忽听妙清冷笑两声,提高声音道:方丈昨日应允之事,为何今日又当众反悔?难道一夜之间,少林便得了天大的强援么?说到这里,回身望向各派人众,嘿嘿笑了起来。众人谁也不笑,只是死死盯住群僧,不少人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妙清笑了几声,见无人附和,又转回身来,冲天心道:自来卵石不敌,龙蛇不争。今日各派齐聚少林,声势旷古所无。方丈乃远识之士,因何不自量力,定要逞愚莽之勇?天心一声不吭,二目浏览人群,目中大有忧色。
妙清见他不语,神色一变道:方丈不听我良言相劝,只怕少林顷刻间便要化为齑粉。那时千年古刹,变做狼藉之所,方丈于心何忍?这句话原有恫吓之意,自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气极败坏,十分露骨。
天心将目光从人群中收回,瞥了瞥妙清道:我少林行事正大,向来与江湖教派和睦相处。各派此来,皆因受他人挑拨,私下与我少林并无深怨,因何会如师兄所言,毁我寺院,屠我僧众?妙清冷笑道:你少林派与魔教勾结多年,合寺僧人都习了魔教邪技,此事谁人不知?今日各派前来,非为私愤,实因记挂江湖安危,欲除武林公敌。
天心微微一笑,眼望众人道:若敝寺僧人果真习了魔教邪技,诸位到此,又能有何作为?这句话一经出口,众人脸色都是一变,连妙清也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是时明教虽已失势,声威却远播江湖,历久不衰。各派每每提到魔教,仍是谈虎色变,都知魔教不但戕生害命,其邪技也为武林之冠。场上不少人便曾亲眼见过那些血腥手法,更有人身受其害,终生抱残。当年魔教中人行走江湖,各派皆闻风胆落,远远避开,一来是怕触怒群魔,招致灭门之祸,二来也是技不如人,与之确有天渊之别。天心一言出口,看似无心,实则暗露锋芒,正刺中众人隐忧之处。众人来此之前,早听说少林僧习得魔教邪技,因是道听途说,原未深信。这时听天心话里话外,明摆着自承其事,一时均想:少林武僧数百,若都习了魔教之技,岂不较魔教当年更为可怕?我等人数虽多,武功却高低不齐,一旦生死相搏,少林派兴许大占上风。那时各派不敌,谁能逃出众僧魔掌?众人愈想愈怕,都觉少林僧心怀叵测,似在耍弄一个大阴谋,否则百余僧人,万不能与数千之众相抗,天心既明斗志,那自是邪技在身,成竹于胸,浑没将各派放在眼中。
妙清呆立一会儿,又露出笑容,斜睨天心道:你少林纵使习了魔教之技,又能如何?当年魔教何等猖獗,后来还不是灰飞烟灭,自毁魔柄。今日梁帮主率众前来,早存决死之志,各派慷慨之士,也不惜肝脑涂地。方丈自寻死路,老衲也不愿多费口舌了。摇了摇头,迈步向西面人群走去。
周四以目跟随,见妙清走到西面一人身前,停下脚步,凑在这人耳边轻声嘀咕起来。这人频频点头,却不说话,脸上始终带笑,对妙清甚是客气。
周四细瞧那人,只在四十出头,穿一件灰色长袍,上面打满补丁,身材虽不高大,却显得十分稳重,正是丐帮帮主梁九,心道:看他二人神情,分明早已串通一气。梁九这人究竟如何,我虽不知,想来必是野心勃勃,心计深沉的角色。今日欲退各派,须得先挫丐帮之锐,首恶若除,余者自退。他暗自盘算,已动杀念,只待少林危急之时,便挺身而出,先杀梁九,再诛妙清。
盖天行看破他心意,凑在他耳边道:那黑脸汉子便是梁九么?周四微微点头。盖天行向梁九身后望了一望,又低声道:教主若除梁九,须防他身后几人。属下看这几人非是易与之辈,只有我二人同时出手,方可一并杀尽。
周四早见梁九身后站了五六个老者,其中有几人甚是眼熟,那个显长老也在其内,心道:这几人都是丐帮资深长才老,武功定然不弱。我若动手,须得举手之间,便将几人尽数杀死,否则只要剩下一人,便能呼唤群丐,与我拼死相搏。丐帮弟子众多,我未必能够应付,闹得不好,反成群殴之局。
便在这时,只见梁九朗声一笑,向妙清抱拳点头,做出应诺之状,旋即来在天心面前,拱手道:方丈既有让位之意,何故轻易食言?难道说果真得了强援,希图一逞?各派此来,原无仗势之意,只盼少林易主,便即偃旗息鼓,远离宝山。方丈如此一意孤行,岂不逼着众人刀兵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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