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陀又入人手,好似猛兽翻落陷阱,虎吼一声,拼尽全力挣脱。慧静两次抓住来拳,心中踏实不少,顺其抽拽之势,抖臂弹掌。这一遭他不再慌乱,内力从掌心畅涌而出,登时将那头陀弹起三四尺高,仿佛巨石一般,重重地摔在场心。众人见此景象,莫不咋舌。场边几人心头大震,眉毛都竖了起来。那高瘦男子怪叫一声,倏然跃入场中,右手一探,抓上慧静肩头,五指如同利爪,将慧静僧衣抓破。
慧静大惊,急忙后退一步,翻掌拿向他手腕。不期那高瘦男子拳法怪异,手臂折转之间,一掌已印在慧静心口。他这五形鹫拳乃是一门极阴毒的武功,掌力脆冷深透,大有摧心之效。慧静中掌之下,胸口发闷,真气自然而然地向心间冲涌。
那高瘦男子正欲尽吐掌力,致敌死命,猛觉一股热流冲来,直似恶浪激涛,汹涌无比,一时收掌不及,腕骨当即折断,尚未叫出声来,已做了驾云童子,径直向后飞去。他身材本就高细,这一飞又是不由自主,身子弹射而出,好似长长的竹竿,笔直地扎向人群。那疤脸老者见状,飞身扑了过来,那高瘦男子去如流星,他更快逾闪电,一把抓住对方衣领,挽住其势。那高瘦男子惊魂出窍,扑通坐倒,手腕处痛得钻心,脸上滚下豆大的汗珠。那疤脸老者伸出几根指头,本想为他扶正断骨,尚未用力,那瘦高男子便叫了起来,不让触碰。
那疤脸老者搭手之时,觉出他腕骨碎裂不堪,暗吃一惊:这小和尚是准?内力怎会如此了得!他素知那高瘦男子之能,实难信当世竟有人不露痕迹便将他腕骨震碎,自忖难续碎骨,忙冲那两名身着道袍的男子道:烦劳二位前辈为郭先生看一看腕伤,在下要向此僧讨教一二。那两名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只向那瘦高男子腕上瞟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侧目望向慧静,满面惊疑。另一人出手点了那高瘦男子臂上穴道,随即蹲下身来,手掐断腕,运指力逼碎骨复位。
说也奇怪,那疤脸老者初碰断骨时,那高瘦男子原是痛极难忍,但由此人施为,情形却又不同。只见他五根指头或掐或捏,使力忽轻忽重,那高瘦男子非但不再大呼小叫,面上反露出舒缓之色,显见此人手法十分高明,虽接碎骨,仍可施术有余。
那疤脸老者暗暗钦佩,正要上前与慧静较量,忽听那书生在场边笑道:这和尚有些古怪,小可也与他耍上一回。飘身来在那疤脸老者身旁。那疤脸老者并无取胜把握,见他上前,微微点头。二人均是一代宗师的身份,即便打伤天觉之时,也只合力击出一掌,随之便退在一旁,此刻竟欲联手,实已将慧静视做劲敌。
慧静曾目睹二人击伤天觉,心下早存惧意,眼见二人欺上前来,身法飘忽诡异,比之寺中师祖辈的老僧犹高明了许多,顿时慌了手脚,撒腿向众僧跑去。身后二人哈哈大笑,戒意全消,赶了上来,各抓住慧静一臂,左右一扯,欲将其撕做两半。
慧静双臂巨痛难忍,拼命向前滚去。他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滚出之时,只道两条臂膀必要被血淋淋地扯下。孰料这一滚显出惊人神力,那书生与疤脸老者挽之不住,一同向前栽来。二人齐声惊呼,连忙松手,身子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在地。慧静挣出身来,只恐二人又下毒手,右掌撑地,左掌劈空向二人打去。他滚翻时狼狈万状,头皮也蹭破了一块,这一掌胡乱打出,全无半点模样,便好似小儿斗架不敌,一时晕头转向,也不知对方要击我何处,我只胡抡瞎打,能撑得一时便算一时。那书生与疤脸老者见他一掌虚击过来,竟尔变了颜色,急忙出双掌来迎。只听砰地一响,地上泥土飞溅,再看那书生和疤脸老者,已然踉踉跄跄,退在一丈开外。
慧静跳起身来,正不知所措,忽听众僧在身后喊道:慧静小心!慧静一惊,猛觉背后扑来一人,将自己拦腰抱住。扭头看时,只见这人怪眼圆睁,凶眉倒竖,正是那个猛恶头陀。
那头陀适才跌在场心,气乱血涌,半晌爬不起身,此刻抱住慧静,哪还容他走脱?慧静大急,拧腰挣臂,直将那头陀抡得两脚离地,身子来回悠荡。那头陀手臂渐松,惊急无比,岔了声地叫道:你两个还不杀了这秃驴!那书生和疤脸老者惊醒过来,蹿上前各发一掌,按在慧静前胸。他二人击伤天觉,下手十分老到,此刻如法炮制,掌力更阴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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