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衫老者听啸声由高亢转为低浑,精神大振,忽尔笛声一转,又吹出羽音黄钟调来。水音冬声,直如寒冬霜雪,转瞬之间,河川仿佛尽被冻结。那人凄苦之际又闻此音,神色大变,啸声不自觉地随着笛声转为轻轻的呜咽。
周四见他失魂落魄,全身轻颤不止,心道:这笛声虽然古怪,我听着也不觉如何,为何这位老伯却如此模样?正疑间,突见那黑袍老者摇晃着瘫坐在地,牙关紧咬,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不由一惊:难道这笛声果是害人的东西?忙冲那人道:老伯伯,咱们走吧。他说话时声音甚轻,刚一出口,便被笛声淹没。那人神不守舍,这一声便未听到。
周四见状,提高声音道:老伯伯,咱们走吧。那知一语出口,仍被那低沉的笛声淹没,连自己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他心中大恐:难道我发不出声音了么?忙拼尽全力喊道:老伯伯,咱们走吧!这一声冲口而出,好似山谷间打个闷雷相仿,直震得周遭几人头大如斗,两耳失聪。
那蓝衫老者初见这少年神色自若,对笛声恍如不闻,已自诧异。此刻骤闻其声,势若奔雷,更是心胆尽摧,惶悚之下,笛声立时转入角音夹钟调上来。但听木音春声,犹如和风细雨,润苏万物,一丝生机由其间蓬勃而出,如雏鹰展翅凌空,盘旋于群峰之巅。那人本已神糜意阻,猛然间斗志又生,当下左手抚腰,一串清啸嘹然而起,啸声清正雄浑,一扫适才萎糜混浊之意。
那蓝衫老者双眉紧锁,忽盘膝坐在地上,笛管微扬,运肾气吹出徵音蕤宾调来。笛声跳脱撩人,其间似藏了一团烈火,大有铄金熔石之势。
那人被笛声所扰,心绪极为烦躁,啸声愈来愈高耸无律。周四见他头上热气直冒,衣衫尽湿,心想他二人这般比法,长了必会出事,当下握住那人手掌,将一股真气传了过去。那人只觉左掌上一股雄浑无比的热流传来,如怒浪决堤般涌遍全身,胸口登时如堵一物,憋闷异常,一惊之下,忙借势聚力,将此股淤滞之气随声吐出。这一声好似海啸山崩,直震得群峰齐响,草木浮摇。那人喊罢,自己也吓得魂荡胆飘,虽连忙捂住双耳,仍觉面前有万马奔腾,嘶呜不止。
却见蓝衫、黑袍二老同时仆倒,七窍中都溢出血来。那蓝衫老者挣扎几下,手指那人道:你你是魔教那人哈哈大笑道:不错,在下便是明教萧问道。脚尖一点,飘到二人身前,叭叭两掌,击在二人头上。二人哼也不哼,登时气绝身亡。
忽听远处坡下一人高声叫道:是哪位朋友,内力这般了得?武当青衣子给你见礼了!
萧问道听坡下有人赶来,抬腿将两具尸体踢入幽谷之中,拉了周四,快步向南面一条小径奔来。只听背后青衣子叫道:朋友为何避而不见,莫非看不起贫道么?
二人来到一处山岩下,周四不禁问道:你为何杀了他们?萧问道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他道:你内力厚而不醇,雄强却不蕴蓄,适才老夫也险些消受不得。又道:即便如此,江湖上这等精湛内功,又有几人能有?周教主真是学究天人!周四道:我自照着周老伯的法子习练,反觉体内愈来愈不舒服。这些天放下不练,倒较前时好了许多。萧问道皱眉道:想是你年纪尚轻,一时不能悟透周教主神功妙义。我也觉你体内两股劲力纠缠不定,难道是你练错了不成?他初听周应扬死因,已是疑窦满腹,但周四也说不出个所以,他便未再深思。这时想来,只觉里面大有蹊跷。
忽听得北面山坳内有人声传来。萧问道凝神观望,只见影影绰绰,有数条人影晃动,正向这面走来,忙拉周四躲在一块巨石后。
一会儿光景,这伙人缓缓走近。此时天色已暗,山顶雾气渐重。只见前面几人均着紫衣,竟是年轻的女子,个个蛾眉淡扫,薄粉轻施,容貌甚是姣好,但不知为何,面上却都布满了懊恼之情。几名女子身后,跟了两个面孔黝黑的挑夫,一前一后,抬着一幅担架。后面几个劲装男子紧紧跟随,不时东张西望,手握剑柄。
周四偷眼向担架上望去,见上面斜卧着一个妙龄女子,身穿绿色萝裙,脸如莲萼,唇似樱桃,纤腰酥软,双眉微蹙。周四见此女容貌婉丽,风姿楚楚,却又鬓乱钗横,神情狼狈,心下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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