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周四道:二哥是说,我出手时不想着能否抢到,只是随着你手足变化自然应合,既不急着抢到,也不随便丢开。可是这样么?孟、夏二人都是一怔,心想:他怎能悟到这层境界?夏雨风诧异道:你怎知此理?周四道:我与周老伯运气疗伤之时,往往跟不上他体内的两只小兔子,周老伯便教我用这个法子。初时还是跟不上,可过了没多久,无论它们窜得多快,我都能把它们抓住了。孟、夏二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夏雨风起了好奇之心,笑道:你便按着这个法子,咱俩个再来试试。周四想了一想,点头道:那好吧。说着又抓向夏雨风胸口,肘尖下沉,前臂虚晃不定。夏雨风见他出手仍是笨拙呆板,但手臂曲如勾杆,劲含意敛,自己若再像适才那样随便将他带入怀中,已大是困难,当下手掌翻卷,搭在来臂之上,只待周四使出拙力,便可重施故伎。这一回居然走了五六招,方将周四带入怀内。
周四一时来了兴致,笑嘻嘻与夏雨风玩个不停。夏雨风每次都指出他不足之处,教他如何进攻,如何拆解防守,不知不觉中,已将一路小巧擒拿之术传了给他。二人直闹了半个时辰,兀自不休。孟如庭见二人玩得开心,初时面带微笑,默不作声。看了一会,眼见周四举手投足渐渐有了法度,每一出手,夏雨风再不能随便应付,这才微感意外,凝神观瞧。
周、夏二人手上不停,来来往往走了数趟,夏雨风神情愈来愈是专注,出手时隐隐带了风声,双掌翻转拍拿,极尽变幻之能,实已将周四当成了真正的对手。这一路小擒拿手法他幼时便练得烂熟,此刻与周四反复拆解,只觉周四招术虽然生疏,但往往别出心裁,随意创新,早已突破了这套拳法的羁绊,心下又是惊喜,又有几分懊恼沮丧。
孟如庭看到此处,也自心惊:四弟虽是懵懂,不想悟性竟至如斯!以他此时功力,假若不患绝症,只需三年便能胜过二弟;五年之后,孟某也非其敌。十年一过,世上哪还有人能接下他一招半式?想到这里,又喜又悲,眼望周四笑颜惹怜,内心百感交集。
夏、周二人闹了一阵,夏雨风终于又将周四揽入怀中。周四兀自笑道:二哥,我未抢到铜钱,你还教不教我骑马?夏雨风喘息着道:"教,当然教!嘿嘿,大哥,咱还从未见过像四弟这么聪明的人哩!孟如庭笑道:不错,四弟年少,胸中便无定势。此时虽也不能如何,但日后武功,绝非你我二人可比。周四听他夸奖自己,喜不自胜,却又皱眉道:大哥,我还抓不住二哥的铜钱,你再教我些法子好么?孟如庭笑道:普天之下能抓住你二哥这枚铜钱的,也超不过几十人。
三人说笑一阵,出了酒店,胡乱选了一家客栈歇脚。夏雨风刚一躺在榻上,便即鼾声如雷。孟如庭搂着周四同卧一榻,先与他说了些闲话,待周四睡着,这才翻过身来,默默想起了心事
却说云贵两省,本是各族聚居之地,壮、回、苗、彝、傣、侗、水、布依、哈尼等族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明洪武年间,太祖皇帝感元朝暴虐贪腐,致失山河之故,对各族曾施以轻税薄役之策,更立严刑峻法,惩戒各地贪官污吏。百夷之地,一时平静无事。至明末,天祸人国,臣庸主愎,贵戚结党营私,官员盘剥地方,云贵两省苛捐杂税更多如牛毛,百姓渐无生计。遂有奢崇明、安帮彦二人,聚各族人众数万,在云贵各处起事,攻城克府,势焰颇炽。奢崇明自号大梁王,占据昆明;安帮彦自号四裔长老,拥兵都匀、凯里等地,前后呼应,民心极孚。
这一日安帮彦聚各族酋长于凯里城府中,正在商议军事,忽有人来报:府外有三人要求见长老。安帮彦命兵士将三人带入大厅。过不多时,只见厅下走来三人,两个大汉身材魁悟,气宇轩昂。一大汉手上领了个少年,面容憔悴,不时偷眼四顾。
安帮彦望定其中一条大汉,惊喜道:如庭,真的是你么?急步抢出大厅,一把握住那大汉手臂,左右摇晃,欢欣之极。孟如庭推金山、倒玉柱,跪倒身躯道:小弟来得唐突,兄长莫怪。说着便要磕头。安邦彦忙将他搀起,额手称庆道:高士之才,从天而降,此真天助梁王!抱住如庭,如得瑰宝,双臂久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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