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炎睁开眼睛想了一想,便点点头说:“如果宝刀张三能在我胞兄的坟前披麻带孝去叩四个头,那我也可以干休;但是空口无凭,你须给我写下一个字据!”张云杰说:“可是你也应当写一张字据给我。”陈仲炎点头说:“也行!但是我不会写字,你替我写来,我画押就是了!”
张云杰看了看陈仲炎的身边并无兵刃,又见远远桌上放有纸笔,他便怃慨说:“好!我写来给你看。你陈仲炎既是好汉子,想你也不能说出话来又反悔!”遂就将苍龙腾雨剑离开了陈仲炎的脖颈,退后几步离了床边,到那边桌旁抽出来纸,打开了墨盒。不想陈仲炎由他的被褥下抄起了一口宝剑,突然翻身而起,一跃下床,抡剑就砍。
张云杰说:“好!你这个无信的匹夫!”两门宝剑交磕在一起,只听“呛啷”一声各无损伤。陈仲炎挽剑就刺,说:“跟你这贼人之子,我还讲什么信义?”“飕飕飕”,白龙吟风剑连抖连刺,“当啷当”苍龙腾雨剑紧敌紧迎。张云杰跳上桌子踢落了笔砚和胆瓶,陈仲炎在下面举剑直逼,竟不容张云杰还手。室内,双龙宝剑搅起了风雨,两位豪杰决定了生死。
金铁相击之声传到户外,杨大壮就在院中怪声喊问说:“二叔!你屋里怎么回事?”室内并不回答。陈仲炎的剑若疾风,张云杰也身如飞燕,由桌上跳到椅上,由椅上又跳到床上,陈仲炎紧紧进逼。张云杰翻身下砍,陈仲炎闪身躲开。张云杰跳到地上,陈仲炎一剑直劈下来,张云杰横剑去迎,同时退到外屋。
屋外的地方一宽敞,二人的剑法都展开,但相逼得愈近,剑接触得愈急。张云杰抵不住陈仲炎的力大,他一边迎战,一边寻找门户,又三四合他就一耸身跳到了院中,却不料杨大壮拿着一口刀又向他砍来。张云杰赶紧闪身躲开,用剑去迎杨大壮的刀。杨大壮抽刀未及,“当啷”一声,他那口刀又被削下去半段,他连刀把也撤了手,赶紧瘸着腿跑开了。
此时陈仲炎已追出来,身如飞鹤,剑似毒蛇,向张云杰当胸刺去。张云杰转身避开,以伏地回风的剑法向陈仲炎横砍。陈仲炎又避开了,换了剑式,跃起来执剑猛削,一下接连一下。张云杰避免陈仲炎的力大,只以巧妙的身法躲闪,急速的剑法刺戳。如此,两个人又在院中交战了十余合,忽然,张云杰飞身上了北屋,陈仲炎急追上去。张云杰虚晃一剑,转往西房跑去,陈仲炎依然不舍,又追过去。
又战了两三合,张云杰仍然奋勇抡剑敌挡。这时忽然由墙外又跳进来一个人,进到院中来就飞身上房,手中也持着一口宝剑,说:“陈二哥闪开,叫我来斗斗这宝刀张三的儿子!”来的这人正是袁一帆。他乘虚拧剑向张云杰的左肋刺去。张云杰闪身避开,想以苍龙腾雨剑斩断他的剑,但袁一帆又将剑撤回。同时陈仲炎的宝剑又斜削下来。张云杰孤掌难鸣,勉强招架了几下,回身便跑,却不料袁一帆一剑正砍在他的左臂之上。
张云杰左臂负伤疼痛难忍,一只右手又招架了几下,就赶紧回身逃走。他惊慌如战败了的一只雄鸡,铩羽而逃。陈仲炎与袁一帆仍然在后紧追,但因陈仲炎的旧伤本未全愈,今天格斗了多番,身体力气已然不能支持;而袁一帆虽然手脚敏捷,但他自知手中的兵刃又太劣,所以就一任张云杰逃走了。张云杰跑过了几道房屋,便跳下平地。这里是一条昏黑无人的小巷,张云杰喘了两口气,赶紧又跑。
他觉得伤势难忍,血不住地顺臂往下滴流,咬着牙忍痛而行,便回到了东四牌楼他家所开的“得宝首饰楼”。此时已经是更深夜静,首饰楼已然关了门板,可是做手工的屋里还有灯光,有三四个匠人正在那里打首饰。张云杰跳下房去,一进屋便连人带剑栽倒在地;把几个工人都吓得一声惊叫都放下作工的器具持灯来看。他们都认得这是他们的少东家张云杰,就有人问:“少东家你怎么啦?”
张云杰摆手说:“不要惊慌!把我搀扶起来!到柜房去!小心!不要动我的左胳臂!”他自己也扭头去看,就见左臂鲜血淋漓。这幸亏是被袁一帆的剑砍的,若是陈仲炎的白龙吟风剑,恐怕这只胳臂早已断了。张云杰咬紧了牙根,决不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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