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想,刚才虽然惹了一场闲气,可是见识了名侠袁一帆的武艺,也不过如此。又得了这一口宝剑,好了!明天可以到太行山找红蝎子去了。看看她那两个徒弟之中,是否有我的一个知心。这时,他倒不似刚才那样烦闷。喝过了一盅酒,那店掌柜和他表亲才从外面回来。一进屋来就说:“张大爷,您没看见刚才太平茶社着火?那场火,幸亏扑得快,要不然还得像三年前似的,烧了多半条街!”张云杰故意问说:“为什么着的火?”
店掌柜说:“太平茶社新近由省里招来一群唱书的娘儿们,台柱子是叫小玲宝,是个迷人精,招得一些色大爷们天天去。我就看着要出事,果不其然!今天恰巧有袁三爷带着朋友到那里。袁三爷是河南省有名的好汉,这次是被本地的衙门和镖行特请来捉红蝎子的。那位爷武艺虽高,可就是有点儿好色。刚才在那茶楼上大概就是为了小玲宝,有个年轻小伙子跟他吃了醋,打起来了。把灯撞砸了就引起了火;现在火倒是灭了,可是听说又有人受了伤,官人都去啦!现在闹的满街的人,张大爷您不去看看热闹吗?”
张云杰却微笑说:“我不去看,那有什么可看的呢?”说毕仍然饮酒。这时院中也议论纷纷,那高掌柜却叼着他那杆旱烟袋,摇头说:“不行!娘儿们就是祸水!动凶起火多半有为娘儿们。书上说的多少英雄,是受了娘儿们的害!……这年头儿阴气太盛,红蝎子就够凶的了,他们偏偏又弄来个小玲宝,几乎烧了半条街!”这间柜房里,店掌柜和他那个表亲又谈说袁一帆之事。
原来,官方和镖行对于红蝎子那一群强盗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惟有仰仗着那袁一帆了。大概袁一帆两三日内便要带着帮手去往太行山捉拿红蝎子。张云杰又暗自思想,心说:现在我又是不急于回家,为什么不往太行山走走。倘若红蝎子那两个徒弟之中,真有一个年轻貌美的我可以救她出来,将她的盗性改了,就教她作我的妻子了。因此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
到了约莫三更天的时候,店中的旅客大半已睡去了,店掌柜也就回他的家里去了。原来店掌柜是新婚,所以天天晚上要回家。柜房里把灯熄了,张云杰就和那高掌柜分躺在两张床上谈闲话,张云杰就把由此往太行山的途径全都套了出来,过了三更,那高掌柜就呼噜呼噜的打着鼾声睡去了。张云杰却没睡着,他等待那高掌柜睡熟了之后,他才慢慢地起来。悄悄地把褥下压着的宝剑拿出来;用衣裳裹起,然后包在包裹里,他就才贴贴实实地睡去。
到了次日,白日张云杰一天也没有出店房。就听别人谈说,昨天太平茶社受伤的那铁太岁的伤势很重,袁一帆现在极为忿怒,要斗斗昨日与他交手未决胜负的少年。又听说衙门的人要搜查店房,张云杰只是暗笑,可是这一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到傍晚时,张云杰趁着掌柜出屋忙乱着招待客人之时,他就叫了一个伙计将他的马匹备上。付清了店账,他就出门上马,直出南门。
这时城门还未关,守城的官也没有注意他,更未遇见袁一帆那些人。他出了城,转往北去,就辨明了往太行山去的方向,顺路挥鞭走去。马行得很快,可是走了不到三十里,已晚霞俱散,夜色渐深。他仍然往西北走,又走了二十余里,便望见眼前有灯火朦胧的一座小镇。张云杰就心想:且在这里歇宿一晚吧,明天清晨我再赴太行山。
马来到临近,张云杰就见这座市镇太小了,只有稀稀的三五家铺户。其中大概只有一两家店房,张云杰就到一家店门前下了马。一看,就见一间大屋子,屋里放着两辆大车,还有十几个人。张云杰还没开口,就听这三人问说:“干么的?是住店的吗?没有地方了,都住满啦!”张云杰很为诧异,因为这说话的人并不像店家,却是个穿着一身黑衣裳,身体雄壮,跟两三个人围在炕上谈天的客人。
张云杰藉着这大屋子的灯光向里面去望,就见里边似乎还有个小院落,大概还有单间。张云杰就问说:“店家在那里?你们后院不是还有单间吗?跟客人商量商量,匀出点地方来叫我歇一晚好不好?多花几个钱都不要紧。”他说出了这话,旁边一个头上蒙着手巾的店家却用眼瞄着那几个客人,仿佛他自己倒作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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