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杰就信步走进了一家酒店,一看屋子很窄,可是喝酒的足有一二十人,一个挤着一个,都在欢笑着谈天。张云杰找了个板凳边坐下,旁边和对面是些不相识的人;酒店伙计过来,先在张云杰的面前摆了四小盘酒莱,然后问说:“大爷!喝白干还是喝绍兴?”张云杰说:“来壶白干吧!伙计,我先跟你打听一个人……”那伙计因为正忙着,一听说要“白干”他就赶紧到柜上去取,张云杰后面说的话,他全没有听见,张云杰就笑了一笑。
待了一会儿,这个伙计把“白干”取来了,张云杰才拉住他,向说:“我打听一个人,现在京城有名的铁面灵官陈二爷,陈仲炎,他是住在这条胡同哪个门里?”伙计用眼注意地看看他。就努努嘴,悄声说:“那边桌旁的两位,就是陈家的人。”张云杰顺着伙计嘴指的方向去看,果然见里首有二位酒客,全都很年轻。一个是又黑又胖,穿着粗蓝布的衣裳,像是个乡下人;一个却是身短精悍,气度昂然,捏着异烟往脸上抹。
张云杰心说:这二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陈仲炎的师侄徐飞。因见他们那边有个空座位,随就向伙计说:“你给我挪过去吧,我们是一块的。”当下伙计拿着他的那四盘莱一壶酒挪到那桌上。那边,短小的人正把一条腿蹬住板凳,张云杰就把身子向那条腿上一顶,说声:“借光!”那人的腿就被顶了下去了,那人瞪了他一眼。张云杰却像不大觉得,就坐下了。
张云杰把那四盘酒菜,一盘卤煮麻雀,一盘葱丝拌豆腐干、一盘老腌鸭蛋、一盘小方块儿的兔儿肉,摆成一列,像供神似的,把别人的菜盘酒壶都给推到一边。那个黑胖脸的乡下人立时发怒,瞪眼抡拳;短小的人却向他的朋友使眼色,拦住了,两人全注意着张云杰。张云杰却一切不睬,只端端坐着,仿佛自己把自己给供上了,他用筷子挟菜,笑徽微地自斟自饮。
那乡下人忍耐不住了,把拳头向桌上一擂“呯”的一声,震得杯盘皆动,酒壶都倒下了。他黑脸发紫,骂道:“什么东西!成心来捣蛋!不认得俺杨大壮!”旁边的座客全都吃惊扭头,掌柜的也过来,向张云杰作揖,说:“大爷请那边坐,那边宽绰!”张云杰却声色不动,说:“为什么呢?这边不是顶好吗?奇怪?为什么叫我挪?坐这桌子不是也一样的花钱?”
杨大壮此时已站起身,举臂握着拳头向张云杰就打,骂道:“什么东西?”拳头却被张云杰挡住了。杨大壮另一只手抖起了酒壶向张云杰的头上就砸,张云杰急忙将头一闪,酒壶就飞到了邻座。同时他托住杨大壮拳头的那只手又一反扭,向怀中一带,身子站起来,又向旁一闪,杨大壮就连人带板凳全都躺下了,桌子也几乎翻了,酒壶盘子纷纷滚在地下。
掌柜和那伙计全都赶来劝架,旁边的酒客都惊慌地往外走,那个短小精悍的人却站在板凳上喊道:“哪儿来的小子?”一下子就扑过张云杰来,抡拳就打。张云杰右手推开了他的右手,自己的左手顶去,“呯”地一声就打了这人的胸上一拳,这人痛得一弯身,那边杨大壮由桌下爬起来,抄起板凳向张云杰就砸。
张云杰一下就抄住了板凳腿,再一下就夺了过来,他就用板凳护身向外退走,退出了酒店。门外已拥挤了不少人,就听到有人说:“了不得,那人是铁面灵官的儿子!”张云杰却冷笑,高声说:“诸位闪开,给我们让出个宽敞地方,我要请诸位看看!叫铁面灵官的儿子趴在地下吃屎!”
酒店中的二人已然奔出。杨大壮瘸着腿暴跳如狮子一般,手中拿着切肉的一把短刀;陈仲炎之子陈正仁却从腰间亮出匕首来,双方齐上。张云杰只用一条板凳迎敌,“(口克)(口叉)(口克)(口叉)”乱打了一阵,杨大壮的头就破了;陈正仁却转身跑了。杨大壮扔了刀,过来夺张云杰手中的板凳;张云杰却把板凳一扔,扑过去,使了个扫荡腿,杨大壮“咕咚”一声就趴倒在地;喘喘气才要往外爬,张云杰又向他胸上踹下一脚,杨大壮就又仰倒在地。
旁边就有人哈哈大笑,忽然又有人警告说:“别笑了!”并有些人急急忙忙散去。杨大壮坐在地下,脑门子满是血,哼哼的骂说:“好小子!留下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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