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由西边来了两个人,正是刚才跑走了的陈正仁,把他的父亲找来了。那铁面灵官陈仲炎提着一只三尺长核桃粗的钢鞭,掖禅挽袖大踹步走来,陈正仁提着口刀在前边跑着。愤怒的指着说:“就是这个人!”陈仲炎一看张云杰,就站住了身一怔。张云杰却含笑着抱拳说:“陈兄!你是要来给我们劝架吗?”地下坐着的杨大壮却怒叫着说:“二叔!打他!这小子成心找咱打架,看不起咱们!二叔,劈死他!”
陈仲炎绷着脸,上前问说:“华兄,为什么事,你打了我的儿子和师侄?”张云杰惊讶地说:“啊呀!原来这是令郎和令侄?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都是喝了点酒,吵起来了,小事小事,我给二位赔罪!”他随就向杨大壮和陈正仁拱手赔罪。杨大壮也发怔了,擦擦血爬起来。陈正仁却悄声告诉他父亲,说:“这人是故意来戏耍咱们!”陈仲炎把钢鞭交给他的儿子,过来就一把手将张云杰拉住。
张云杰神色不变,仍然笑着说:“陈兄,我给他们两人赔了罪,还不行吗?”陈仲炎却揪揪张云杰,说:“请华兄跟我到街上,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张云杰点头道:“好!”于是张云杰就像被拖了走似的被陈仲炎带走。这里看热闹的人都说:“事悄不妙,那小子一定是轻伤、重死!”
出了东堂子胡同的西口,来到了大街。张云杰就将手一甩,说:“这不像样子。你说到哪里去,我就同你去好了!”他这样昂然地说,陈仲炎反倒向后退了一步。他把张云杰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还问说:“华兄,你到底是什么人?”张云杰说:“我叫华云飞。”陈仲炎抱拳说:“华兄你说真话!”张云杰说:“我说的全是真话。我由河南而来,一来是为疗伤,二来实为会会你老兄,并且想见你的令……郎。”
陈仲炎说:“小儿正仁他是新近才来京的。还有那杨大壮,他是先兄的徒弟,他们二人来此帮助我,我颇不愿意;因为他们的武艺都很平常,而且还年轻爱惹事。”
张云杰冷笑说:“我想他们一定常常惹事,而且每次惹了事,打不过人家之时,你老兄必要提着钢鞭出来帮助他们?”
陈仲炎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我陈仲炎来此是为兄报仇,并非为凌辱江湖朋友。这几次我与人比武,全是我不得已才作的,也因为现在一般江湖人,你若不先把他打服,他就不能诚心与你结交!”
张云杰摇了摇头,冷笑说:“也不尽然,我也是江湖人,你若不打我,我还可以与你推心剖胆;你若是携带你的令郎、高徒要来欺我,那么我就……也要对不起了!”说毕冷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往南走了不远,他就又雇了一辆骡车回南城,在车上他倒不禁笑了。车出前门,这时天色已然黑了,走过正阳桥时,就听赶车的人跨着车辕,自言自语地说:“这些无赖,不定又要等着谁打架!”张云杰趴着车窗向外一看,见是桥头的西边站着十几个人,还有白光闪闪的,仿佛有人手中拿着刀。张云杰就问:“这些人拿着刀等着人打架,不是跟强盗一样了吗?官人怎会不管他们呢?”
赶车的人说:“官人查街的时候前面必有灯笼开道,他们看见灯笼从远处来了,就散开;等灯笼走过去了,他们又聚在一块儿。你说官人可有什么办法?他们时常殴伤了人,就一哄而散。今天不定又是谁要遭殃!”张云杰又在车上笑了笑,心说:也不怪陈仲炎拿他的钢鞭打这些人,也真该打!此时车已走进了西河沿,又半天才来到悦来店门前。下了车进店,要叫柜上开发车钱,那柜上的人却说:“华爷回来啦?陈二爷刚才来,现在您屋里等着您呢!”
张云杰不由一怔,赶紧问说:“那个陈二爷?”掌柜的人说:“有名的铁面灵官陈二爷,刚才骑着马来看您,马还在圈里呢!”张云杰心中一惊,暗道:刚才与陈仲炎分手,如今他又骑着马赶上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遂向柜上的伙计说:“把外面的车钱给了吧!”他心中纳着闷,但态度故作从容,就走进里院。
只见自己那间屋子灯烛辉煌,来升却站在屋门口,一见着他的少爷,他就赶紧迎过来惊慌地悄声说:“少爷!陈仲炎又找你来了!这可怎么好?”张云杰也悄声问说:“他没向你打听什么事吗?”来升摇头说:“没有,他进门来就说:‘你们少爷还没有回来是不是?’我就说:‘还没回来。’他说:‘那么我在此等等。’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了。我给他倒了一碗茶,他也不喝,他只是坐在那里发怔,真叫人瞧着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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