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都吓得脸白了,徐掌柜与张福赶紧退出。来升在这里呆呆地站立,吓得跟个木头人一般。张云杰又嘱咐道:“少说话!别露出破绽就行。陈仲炎虽然武艺高强,可是我不怕他!”来升点头,一声也不敢言语了。开完了午饭,张云杰就在屋中闷坐一会儿,闲走一会儿,时时发呆的翻着眼睛想。那来升就似个泥胎偶像,既无事可干,又不能言语。
日色在窗上渐渐转移,时光是不早了,张云杰就命来升到柜房取来纸笔,他开了一个菜单子,命来升出去到饭庄去叫。并叫店伙在屋中摆好了桌子对面放了两把椅子,说是自己今天要请客。来升很纳闷,心说:难道少爷还是要请铁面灵官喝酒吗?那家伙喝醉了可就许要举起来钢鞭!他翻眼瞧着少爷,见他们少爷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并吩咐他把屋子收拾干净了。
待了一会儿,饭庄的人送来了半桌席,都摆在桌上,张云杰亲自摆筷子,细细的擦那酒盅。酒席都预备了,日色已由窗上逝去,张云杰心神不安,急盼着客人前来。来升却很不安,因为他虽明知陈仲炎不会往他的头上敲一钢鞭,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只要一看见陈仲炎就害怕。张云杰在屋中乱转了半天,时时把怀中的一只手表掏出来看,后来他着实忍耐不住了,就到店门外歪着脸往东去看。
看了半天,天色都发黑了,才见由东边来了一匹白马,马到临近,原来正是秀侠姑娘。张云杰迎上几步,笑着说:“说来,你就真来了!我还怕你爽约呢!”秀侠收住马,瞪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凭什么我爽约呢?”说着,偏身下马;张云杰赶紧叫店伙出来接马。秀侠却由马旁摘下来两口宝剑,把一口交给张云杰,说:“这是你的,今天早晨忘了带走了,我叔父叫我给你带来。”
张云杰笑着接到手里,说:“带来不带来都不要紧,反正我这口剑碰到你那口剑,也得变成两断!”秀侠又瞪了他一眼,说:“少说这话!”张云杰笑吟吟地把秀侠带进院里。一进屋,那来升先是吓一跳,后来倒傻眼了。张云杰笑着说:“请坐!请坐!”秀侠却双颊发红,说:“这么些菜是给谁预备的呀?”张云杰笑着说:“就是为你预备的,这是一席赔罪酒,在河南的事,想起来我真羞惭!”秀侠微笑了笑,被让在上首,斜着身坐下。
此时桌旁点了两枝很明亮的蜡烛,烛光灼灼地照着秀侠的青衣、黑发,更照着秀侠的羞涩含清的芳颜。张云杰就见她虽然是穿着孝,身上没有一点艳丽的颜色,可是脸庞儿却显出娇红,这不知是因为她害羞使她脸上发烧,还是由于女儿的爱美心,出门时必要擦点儿胭脂。张云杰不禁心旌摇摇,笑着,嘴都闭不上。满满斟了一盅酒,双手送到秀侠的眼前,说:“这盅酒,一定胜似咱们在河南野店里饮的那盅酒,请喝!”
秀侠却摆一摆手儿,说:“我不喝!我要先喝茶!”张云杰一听秀侠说要喝茶,以为她是渴了,赶紧叫:“来升!倒茶!”来升正发着怔,听了话吓得一哆嗦,答应了一声,赶紧去倒茶。不防“吧喳”一声,茶碗掉在地下摔了个粉碎。张云杰回头瞪了一眼,斥声:“慌什么?”秀侠却低头抿着嘴儿笑。来升赶忙又另拿了个茶碗,倒了一碗茶,双手托着锡茶盘晃晃悠悠地过来。
秀侠伸着纤手接过来茶碗,那口白龙吟风剑就放在她的椅旁;来升看见,又像看了蛇似的连退两步。张云杰用眼瞪他的仆人。这时秀侠拿过茶碗来,笑微微的说:“我喝茶你喝酒!”
张云杰也笑着说:“好!你真聪明!”于是各自饮了一口。秀侠就说:“今天是我叔父派我来的,因为我叔父叫我哥哥跟杨大壮来找你,他们都不敢出前门,所以我自告奋勇带着宝剑来了。我叔父找你有事,因为今天已得到了宝刀张三的下落。”张云杰吃了一惊,脸色才一变,赶紧故作从容。
秀侠接着说:“我们为什么要来到北京呢?因为我父亲有个徒弟名叫赵凤翔,他在京西良乡县作班头。他听人说,张三是隐藏在京城附近,所以我叔父派了野牛高进在密云县、击山手侯文俊在通州、徐飞在保定府,各处访查张三的下落。今天你走后徐飞就派了人来,说红蝎子的贼众已被袁一帆打败,逃窜北来。宝刀张三就混在那群贼里,有个人看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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