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方直裰前摆上有上好料江苏绣,乃是绣着对对文鱼,簇簇黄金柳、金丝花线,浮映如活,穿这种衣服的人十足纨袴子弟,裘马风流的少年。在灯光反映下,越显得对方容光焕发,举止闲逸,风度超尘,潘安重生,亦不过如此吧?其实,两人都是美少年,无殊双璧。
行家看行家,身体隔层纱,两下都知道彼此是一剑十年磨在手,已识庐山真面目了。
只是,霍春风不如对方之豪迈有奇气,而沉厚过之。大约对方因久历江湖,经过风浪,才有洒脱不覊的风度。
两人敍礼坐下,各展邦族,春风为对方磊落光明语气所悦服,竟一见如故,老实把自己师承奉命下山说出。
对方哈哈大笑,连呼:“快事!快事!”抚琴道:“若非此君,何得幸晤足下,久仪风范,几交臂失之,咱们是自己人嘛!”
霍春风倒被他说得愕住了,连说:“不敢!不敢!独居无学,孤陋寡闻,安及阁下游戏人间,见闻广博耶?”
对方大笑不已,鼓掌而起,叫店家:“火速备上好酒菜!”又握住春风的手摇个不住:“咱们难得幸会,可谓有缘,不可无酒以助谈兴……”
春风笑道:“彼此!彼此!小弟愿领清教。”
对方哈哈笑道:“咱们别再闲话啦!小弟李文奇,家师天台三老第一位上力下钧,和令师至交好友,想已听广慧大师们谈起矣!弟闲散江湖,已风闻传言,盛道吾兄人中麟凤,武林异葩,大昌少林门户,小弟不胜奇羡,只以师命在身,竟未能及时参与此次盛会,有负广慧大师们之期爱,只好来日再向合师请罪了……”
春风不禁大喜过望,连道:“原来是李师兄,早听家师兄说及吾兄肝胆照人,为后起同辈中之鹤,有名的飘零书剑,宵小闻名丧胆,天台三位师伯的第二位吴师伯曾到过家师处,提及吾兄时,亦甚为欣慰得意,真使弟歆羡不已!”
李文奇拍手道:“好了,咱们慢慢说吧!既中途幸周,弟本应仍是赶到令师处谢迟到误期之罪,既吾兄有大仇在身,小弟不才,交游颇远,愿陪兄打听一番,能助兄手刃父仇,再上嵩山不迟。”又正色道:“兄贵庚几何,以便敍定年龄,长者为兄,咱们快人快语……听兄刚才说昆仑玉龙姑也参与了盛会,居然有人敢对她叫阵?”
春风急述了年岁,倒是李文奇年长了八个月,他见李文奇一改笑容,郑重询问,接口道:“果是真的。对方同胞三人,姓陆,当场炫技,竟得长白、崂山、华山三派之长,临去大言,订下天狼峪约会,弟回家摒挡一下俗务,便要准备沿路访寻父仇,北上践约。本拟今晚中宵回家,幸遇吾兄,明天请同到舍下一走如何?”
只见李文奇沉吟若有所思,半晌,才笑道:“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老弟可知三龙女之名?愚兄便……暧!不说也罢!”
这时,店小二端进酒菜来。
春风猛然想起进店时听小二说有姑娘来住?刚才又有窗外女音,莫非是昆仑三龙女和他有纠纷瓜葛?则刚才必是三女中之一,对方武功甚高,如日后查出自己恰巧在她要破窗进房时撞进,弄得她怕羞退走以后有意捣乱,破坏好事,岂不大糟!
又想起了玉龙姑,不由耳热面赤,急狂饮一杯作掩饰。
可是,李文奇已有所觉,笑道:“老弟亦心中有女耶,难道刚强如咱们,亦如世俗所言:英雄难过美人关乎?”霍然立起:“人生游戏耳,烦恼何其多,绮障一脚踢开,还咱们本来面目。咱不信世上有能困住咱们的情网!”一言罢,连尽三杯。
春风忍不住问道:“弟闻圣人言,天地有至性,必有至情,情与性,与生俱来,男女闲事,圣贤所不能免,吾兄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何妨说说吾兄所遇,以消良夜!”
文奇大笑道:“老弟,果然跟着广慧大师伯学到不少禅机,可说虽几句话道尽生老病死!所谓花香不在多,咱若不说,便是佛家所谓着相了,老弟兼通儒、释两家经典,应知明镜亦非台,菩提本无树,且听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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