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光亭心道:“原来如此。”便道:“那请问玄玑真人,为何么要叫长剑门归并无极门呢?”玄玑道:“无极门与长剑门本为一家,所以这件事属于本门门内私事,与外人无涉。”汤光亭道:“真人这么说就不对了。真人既受朝廷诰封,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小可在奉派来江西之前,赵王爷明明与我说,要我协助真人劝长剑门归降。真人现在却要将长剑门挑了,到时王爷要一个只剩老弱残兵的长剑门又有何用呢?焦大师,王爷那时是这么说的,没错吧?”焦赞道:“是……是,大致如此,没错。”其实赵光义并没有一定非要长剑门归降不可的意思,而若是长剑门不愿归降,也授与了玄玑处理后续的权力,只是汤光亭这么前后连贯,自行推想赵光义的本意,好像也合情合理,倒是不容易辩驳。
忽然林延秀身后转出一个妙龄少女,嚷道:“汤大哥,你想办法救宋先生一救,有人……有人想假公济私……”林延秀上前拉住她,说道:“别胡闹!”那少女哭道:“哥,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为了报仇,想得王爷的欢心,就什么都不顾了是吗?”林延秀脸色大变,低声喝道:“住口!不要再说了!”将她拉了回去。
原来这个少女便是林蓝瓶,汤光亭见她身形憔悴,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不觉有些心疼,但他不方便在此时此地表现关心,于是便道:“照啊,你瞧,连林姑娘都知道我所言非虚,所以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先把王爷的事办了,长剑门要不要归并的事情,你们自己在去慢慢谈。”
那薛远方此时再也忍耐不住,脱口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什么‘依你之见’?”话没说完,手中长剑已经直指而出,竟直往汤光亭的门面刺去。
这薛远方再怎么说也长了汤光亭一辈,他自恃身分,原来这一剑只是想刺到他眼前三寸之处,然后再忽然顿住,只要能吓得他当场屁滚尿流,那么他之前所说的一番话,自然也就失去公信,说不定他吓得抱头鼠窜,正好一举除掉这颗碍路的石头。
为怕焦赞横加干预,薛远方这一剑出剑之前毫无征兆,出剑之后又急又快,焦赞待到惊觉,除了大吃一惊之外,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当”地一声清响,汤光亭右手不知何时抽出背后长剑,执剑在手,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而薛远方则是右手发麻,一脸惊愕地不敢置信。
汤光亭故作轻松地笑道:“薛道长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我有没有资格置喙,自有王爷评理,犯不着想杀人灭口吧?”焦赞这时也回过神来,连忙道:“薛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的想要人命吧?”那薛远方偷袭是事实,但他根本无心伤人的话,此刻却说不出口,还真是哑巴吃黄莲。面对两个人的质问,心中是又惊又怒,但是涨红了脸,不愿多说一句。
汤光亭得理不饶人,更道:“由此可见,薛道长也是认为于理有亏,这才会动了杀机吧?不过好可惜啊,这一剑杀不了我,这嘴又长在我身上,只怕从此也停不了口了。”玄玑冷冷地接口道:“汤兄弟这么说,是执意与我作对啰?”汤光亭道:
“我不是与真人作对,而是奉了王爷之命……”玄玑阻止他,说道:“王爷也授权我全权处理此事。既然我俩都身负王命,就不要再提王爷两个字。我只问你,你是说你管定这件事了,是吗?你可得仔细考虑清楚了。”
汤光亭知道玄玑要他将公事摆在一边,只论私谊。自己若是不从,那就算从此结下梁子,而且今天日落之前,赵王爷这张牌,也暂时失效了。
说起来,汤光亭与长剑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而之前与无极门的冲突,也是因为杨景修的关系而起。按理,他之所以会来江西长剑门,为的只不过是要找梅映雪,或甚至是林蓝瓶,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关节上多惹无极门。
汤光亭目前的心态,的确是做如此的考虑,但是他满脑子的英雄侠士主义也同时作祟,尤其林蓝瓶刚刚才哭着对他做出请求,而在林蓝瓶面前转变形象,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侠,一直是他的愿望。
汤光亭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他想,如果是杨景修在这儿,他会怎么做呢?他当初独自一人招惹无极门上下,为的只是路见不平,又跟何人有啥相干?所谓威武不能屈,就是用在这个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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