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星平常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不禁有些畏缩。兀朮破口大骂,一边指指点点,燕怀仙虽听不全懂,但总也知他是在责备夏夜星为何带了个汉人男子在身边。
夏夜星初时尚不作声,到后来似乎被骂火了,竟大声和兀朮顶撞起来,继而一面吵一面哭,反闹得兀朮手足无措,只得摇着头走开了。
夏夜星立刻抹掉眼泪,朝房内的燕怀仙扁了扁嘴,“砰”地甩上房门。但过不一会儿,却又走入房来,将燕怀仙夹起,带到自己房中,摔在床边地下。
燕怀仙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夜星连看都不看他,淡淡道:“万一他们趁我不注意,把你拖出去杀了,那可就太便宜你了。”背转身子,倚在窗边,忽又冷笑道:“那个乌延石里哥竟跑到四太子面前告我的状,我总有一天要给他好看!”
原来那日在“独松关”下,夏夜星袖手旁观,不令匈奴兵放箭,而后又执意要掩埋武松的尸体,使得乌延石里哥大为不满,自然在兀朮面前有些言语。
燕怀仙叹口气道:“你毕竟不是女真人,长此以往,必然会与女真将领渐生嫌隙,处境只有愈来愈危险的分儿。”
夏夜星又冷笑一声,默默不语。
燕怀仙道:“兀典,你恨我、恨师父也就罢了,何必要把汉人一齐都恨进去?”
夏夜星回眸望了他一眼。“你以为事情就只这么简单?燕五,你有时候看起来好象很精明,其实根本就是石头脑袋。”
燕怀仙楞了楞,竟猜不透她话中之意。
日影在地下挪动,从西边的窗口斜射入屋,将夏夜星倚于窝边的身躯溶化在一片柔金色的光晕内。燕怀仙看得见她,又似看不见她,从未觉得世间有谁与自己的距离如此之近,而同时却又如此遥远。
燕怀仙忽然发现自己一生彷佛都在追寻这么一个半透明的东西,而这东西有时竟像极了体内寒气,难以捉摸却又令人受尽折磨。
天色渐渐黑暗下来,夏夜星刚点起一盏油灯,门上突地响起轻轻剥啄之声,紧接着便探入一颗贼眉贼眼、嘴唇肥厚的脑袋,却是那日带队护送“大夏龙雀”翻越太行山,汉字姓名“完颜亮”的迪古乃。
夏夜星似未料到他竟也跟随大军来到此处,不禁楞了楞,随即满面堆下笑容,上前招呼,叽叽咕咕的甚是亲热。
完颜亮彷佛有点受宠若惊,乐得左摇右晃,前仰后合,怪相百出,忽一眼瞥见燕怀仙竟躺在房内,不由霍然色变。夏夜星却拉着他的手,柔声解说了一番,完颜亮马上又欢天喜地,颠屁股跑出房去,吩咐亲兵传酒传菜,就在房中和夏夜星对酌起来。
夏夜星笑语晏晏,和完颜亮愈坐愈近,几乎部快搅作一堆儿去了。燕怀仙实在看不过,偏又转动不了身子,只得闭上眼睛,止不住胸中一股莫名怒火熊熊燃起,真想即刻就把那完颜亮一刀宰了。
完颜亮却也嫌他碍眼,不住向夏夜星嘀嘀咕咕,脸上杀机隐现。
夏夜星已喝了不少酒,一径掩嘴笑个不停,突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走到燕怀仙身前,道:“喂,你看什么看?真是不识相!”伸脚用力一踢,把燕怀仙踢了几个翻身,骨碌碌一直滚到角落里,面向墙壁。
燕怀仙气得脑袋都险些炸裂,耳闻他俩打情骂俏,肆无忌惮,最后竟彷佛还有人动起手来,碰得桌上杯盘直劲乱响。
燕怀仙从未尝过愤怒到极顶的滋味,只觉得眼珠子暴突如球,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完颜亮打着酒隔起身告辞。夏夜星阖上房门,早醉得站立不稳,东歪西倒,蹭蹭蹬蹬的走到屋角,用脚尖将燕怀仙扳转过身,笑道:“委……委屈你啦……”
燕怀仙正在气头上,见她双颊酡红,醉眼迷蒙,益发怒不可遏,冲口便道:“女人犯起贱来,真是没有底的!”
夏夜星打了个酒隔,淡淡道:“是吗?”猛然一脚踏住燕怀仙肚腹,飕地从袖口掣出一柄尖刀,手起刀落,插入燕怀仙胸膛。“姓燕的,我不想这么早就剐了你,你给我放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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