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敏忆起当时情况突然,自己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轻松。她自己一个姑娘家,想来一定是坐立难安,甚至食不下咽,夜不成眠。后来她更决定回去那个,她早已打算从此消失不再出现的地方,可见她确实承受了不少压力。
左元敏问心有愧,便想主动跟张瑶光说说话,乱扯几句,以突破僵局,却见她自己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和衣而卧,倒头睡了。左元敏此时倒还不敢前去确定她究竟睡了没有,只好也找地方坐下来。
好一会儿,整间破庙里无声无息,偶尔几声虫鸣哇叫,也是点到即止。左元敏转过头去瞧张瑶光的身影,但见她娇柔的背部曲线,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着,猜她也许已经熟睡,也许没有。
左元敏思绪紊乱,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与她以几近哭喊的声音大叫:“你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为什么要亲我?你心里明明喜欢的是别人,为什么还要亲我……”
抚摸着脸上被张瑶光一巴掌甩中的地方,兀自热辣辣地生疼,左元敏虽然觉得十分抱歉,但反过来说,张瑶光一开始的反应,却也透露着什么,最少,张瑶光不像云梦那般,只把他当成小孩子。
当然张瑶光要比云梦年轻许多,两人之间似乎不能这般直接比较,只是左元敏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在所接触的女人当中,绝大多数年纪都比他大,甚至是看着他长大,自然一概地把他当成小孩子。所以张瑶光的反应,倒是让他颇为惊喜。
左元敏清楚地记得,他曾在一时激动之下,把持不住偷亲了云梦一口,可是云梦在那当下的反应,相较起来却平淡得很,就好像平常在路上,看到可爱的小孩子,大家都会忍不住想要去抱抱他,亲亲他,或者是侧过脸来让他亲吻一样。
所以同样是留在他脸上的五指掌印,这一个是张瑶光亲自动手,之前那个却是左元敏自掴。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在破晓时刻清醒,显然两人都没睡沉,或者说其实都没睡。
各自整理一番,便又出发,傍晚之前,就到了长社。这一天张瑶光的脸色已不像前一天那般臭,多多少少与左元敏谈上一点话,脚程也因此慢了下来,第六天才到登封。
是夜早早休息,翌日便往山上走。两人来到山脚下,远远地便见前方有一队人马迎面下山来。待与走在前面人群遇上,一看清楚,却是寻常人家,扶老携幼,带着全家家当,慢慢走下山来。
张左两人擦肩过了一批人,不久之后,又碰上另一批人,男人不是肩上挑着,就是背上扛着,女人则不是手上拎着牵着,就是怀里搂着抱着。还有两头驴子驮着更重的东西。
如此人群过了一批又一批,少则六七人,多则二三十人,都是大包小包,男女老少,像是逃难一样。
张瑶光心中起疑,已经打定主意,要问问下一批遇到的人。没想到来人还没走到跟前,人群中倒是有个年老的女人声音叫道:“那不是张大小姐吗?”
张瑶光定眼一瞧,原来是紫阳山上,在山城里靠贩卖木炭煤油的孙大娘一家子人。张瑶光曾经与他们有所接触,所以认得孙大娘,还有她的儿女媳妇、孙子孙女等。
人群有人见过张瑶光,有人没见过,听到孙大娘这么喊,十之八九都停下脚步,直盯着她瞧。张瑶光尴尬走近孙大娘身边,说道:“大娘,你们要上哪儿去?”
孙大娘面有愁容,说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帮忙说一说,我们在紫阳山生活这么久了,很想继续待在那儿,请张真人不要赶我们走。”张瑶光大惊,反问道:
“真有此事?”一旁有个挑扁担的庄稼汉子,夹头夹脑地挨了过来,说道:“孙大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不是张真人的意思,我听说他也是不得已的。”
孙大娘埋怨道:“所以我才想请大小姐回去了解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身旁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也道:“娘,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大家不也都走了?要是真有办法,大家也不用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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