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光道:“这倒底是谁说的?是谁开口要你们走的?”孙大娘道:“不就是那个管先生啰!”
两人叽叽喳喳一阵,身旁人群越聚越多,后来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被堵在后面,久了也不耐烦,纷纷喊道:“喂,前面的,别挡着路了,借光,借光!”
张瑶光心想,就这么耗在这里,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便道:“孙大娘,你还是跟着大伙儿先下山吧,我先上去了解一下什么状况,回头有好消息再告诉你。”拉着左元敏,穿过人群,迳往山上走。两人接着一路未再碰到任何人,在经过埋伏有暗哨的林子时,通报的声音像波浪一样往山上层层传去,不久便有人下山相迎。
张瑶光更不停步,一路直往会真殿上去。张紫阳早已接获通报,便到殿上来。
张瑶光一见到他,劈头便问:“山城里的百姓,已经有许多人搬走了,掌门人知道吗?”
张紫阳道:“我知道。”张瑶光奇道:“那是为何?”张紫阳道:“什么为何?
在山城里生活不下去了,还不趁早走了,难道等着坐吃山空吗?”张瑶光不解,趋向前去,更道:“可是照顾这些老百姓的生活,不是紫阳山门存在的理由吗?我记得掌门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张紫阳道:“没错,所以我想,紫阳山门也许撑不了多久了……”环顾四周,手抚殿上摆设,仿佛离别在即,心中感触万千。
左元敏连日来一直都尽量不吭声,免得多挨张瑶光的白眼。这会儿见到张紫阳神情有异,忍不住问道:“掌门真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张紫阳看了他一眼,说道:“抱歉,本来有心栽培你接掌紫阳山,现在的情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左元敏摇头道:“晚辈不敢这么想。不过紫阳山门现在有困难,晚辈也绝不能置身事外。”张紫阳道:“这是大数使然,谁也没有办法。”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要张左两人也坐。
张紫阳道:“紫阳山门之兴,始于机缘,若因机缘而衰,那也是天数。”顿了一顿,续道:“去年汴京的消息,老皇帝赵恒驾崩了。左兄弟可能不知道,不过瑶光应该清楚,老皇帝在位的时候,十分崇信道教,又曾三受天书,知道我修道有成,所以特别青眼。紫阳山门一派基业,便由此而来。”
左元敏曾听张瑶光说过紫阳山门的由来,对于这一段历史倒不陌生,于是便道:“现在皇帝老子死了,他的皇帝儿子不买这个帐了,是吧?”张紫阳道:“小皇帝赵祯年纪还小,不过十二三岁,刘太后临朝垂帘听政,想来是她的意思。本来嘛,天降神书这种事情,原本就太过匪夷所思,如今朝廷想要就此事降温,那也合情入理。”
张瑶光道:“这件事情可不是我们搞出来的,关我们什么事啊?”张紫阳道:
“若仅仅是这件事情,确实也与紫阳山门无关,可是偏生紫阳山的招牌实在太大了,有太多人想看着它砸下来,然后在底下分一杯羹。三个月前,我们已经不能再参与盐铁的买卖了,上个月底,我们有探子回报,说朝廷对于紫阳山上聚众上万,不但没有朝廷命官治理,还拥武自重,觉得相当头痛,朝官甚至有人倡议,若不早日解决,将来必成后患。”
张瑶光颇有恚恨之意,说道:“当时参与这些公卖权利,又不是我们主动要求的,平民百姓为追求生活富足,往紫阳山上跑,我们帮忙照顾大宋子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却把我们当成野心分子,这不是倒果为因,过河拆桥吗?”
张紫阳道:“算啦,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总之,紫阳山门的优势不再,老百姓在这既不能种植,山城里又没有可以开采的矿产,谋生会逐渐困难。就算勉强留下来,终不能维持这般多人的生计。缘起缘灭,一切瞧得淡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元敏未曾经过紫阳山门极盛之时,也不曾因此享受过什么权利,如今紫阳山门面临存亡关键,心中除了同感气愤难平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感触。但张瑶光可不一样了,除了不平之外,还有相当的失落感,一时百味杂陈,只想大骂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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