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惊昆仑(160)

2025-10-09 评论


    纪广杰却不禁笑了笑,心里十分舒服。虽然阿鸾的两眼瞪得很凶,但他觉得里面蕴藏著温柔;尤其阿鸾所说的那个,“你”字,他简直觉得肩膀都发麻了。于是他高高地挥鞭,纵马快走,故意表示他那娴熟的骑术。阿鸾也急急地纵马跟随他。

    两人就在路上并不再说话,一直向东飞奔,当日晚间就来到了兴平县境。依著阿鸾是还要往下走,她要当日就赶到长安。

    可是纪广杰却说:“不能再往下走了,赶到咸阳,那渭水里也没有船只,咱们亦过不了。即使专寻船只,可是长安的城门亦关了,咱们当日还是不能见著葛师叔。”

    阿鸾只好收住了马,一声不语的随著纪广杰走进一家店房里。

    纪广杰故意找了一个单间,屋里只有一铺上炕,连个桌子都没有的房间。

    阿鸾一进屋,她就穿著鞋上炕坐著,昆仑刀就放在她的身畔。

    纪广杰笑著,向店家要了菜饭,并要了酒。

    店家见是夫妇二人,自然给拿来了两个酒盅,纪广杰自己满满斟了一杯,另斟了一杯,就递向阿鸾,笑著说:“今晚咱们两人再喝一杯合欢酒吧!你想开了一点吧!”

    不料阿鸾“吧”地用手一推,酒杯就落在炕上,洒湿了纪广杰的绸裤。

    纪广杰不由把脸色一变,问说:“你这是甚么意思,你不喝可以,为甚么要推酒杯?从昨天成婚到现在,你除了骂我,就没跟我说一句话!难道你是看不起我纪广杰吗?你不愿作我纪广供的老婆吗!”

    阿鸾立刻瞪眼,伸手去摸刀柄,厉声问说:“谁是你的老婆?”

    纪广杰笑著说:“你!你就是我的老婆。你昨天跟我拜过堂,现在随我出来,就已是我纪家的人,是我的老婆,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媳妇!”

    说时他要表示亲爱,却不料呛当一声,阿鸾那口昆仑刀依然出了鞘,纪广杰赶紧低头伏身向炕下去躲,钢刀就从他的头上削过去。

    纪广杰乘势跑到院中,阿鸾倒是没有追赶出来。

    这次纪广杰真是愤怒极了,心里想:这真是岂有此理!谁家的新媳妇能够这样对待丈夫?她既然是不喜欢我,为甚么又跟我拜堂呢?如此他气愤了,就要自己去备马,赶回大散关,或找到洛阳县山阴谷去问鲍老拳师,叫他来问问他的孙女到底是怀著甚么心。

    可是他走到马棚下,找著了鞍毡,他把鞍毡放在马背上了,却又拿下去,心说:那样一来,两家新亲可就伤了和气,夫妇终生亦不能再和好了。天下会武艺的女子或者有,但是哪里再去找阿鸾这样的好模样呢?因此,阿鸾的那俊俏模样又在他的脑里一闪,立刻他的气又消了,又回到窗前,心想:我倒看看现在阿鸾是干甚么了。于是把室门轻轻拉了一道缝,却见阿弯刀放在身旁,她正在那里垂头哭泣。

    纪广杰不禁叹了口气,就走进屋内,但他不敢近前,只站在远处,摆手说:“你亦不要伤心,我知道你也许是不喜欢我,但我纪广杰堂堂的男子汉,我非得博妇人的欢心吗?再说我帮你家与李凤杰、江小鹤二人作对,也并非贪图你的美色。我是因打不平,我不能叫一个江湖后起的小辈,欺负你家那位年老的拳师。我实同你说,在武当我和江小鹤交过手,他的剑法虽不及我,但是他的点穴确实厉害。这次到长安我们见了面还不知谁胜谁败,谁生谁死。我若死了,那我算为这些昆仑派的朋友捐躯!为老拳师舍了命,死而无怨!假若我将江小鹤杀死,我就一走!永远也不到关中来。你是改嫁或是守活寡,我也都不管,我在外面也不再娶,我只是闯江湖走风尘,行侠仗义。到老年我或是出家,或是归隐!”

    纪广杰说这些话时,意态激昂,言辞慷慨,说完了就坐在炕边吃饭,不再用眼看阿鸾。

    只听阿鸾哭泣说著:“谁叫你杀江小鹤,你不能杀!他是我家的仇人,用不著你杀,你若杀他,我也杀你!”

    纪广杰忍不住又笑了,转又长叹了口气,向阿鸾说:“不要说了,你不是不和我说话吗?我也不和你说话,咱们俩名为夫妻,其实有如路人。你现在不知我纪广杰是甚么人物,将来,你自会知道了!”他也使著气,吃喝完了,就叫来店伙,把杯盘撤了去。然后关上门,抽出宝剑,他就靠著墙一卧,并且离著阿鸾很远,手提著宝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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