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广杰被江小鹤这一片慷慨激昂的话,倒讲得哑口无言,他又唤几声“阿鸾”,仍旧没有人答应。他亦凄然地长叹一声,又向山峰上去望,只见云雾茫茫,不知有多深。只得由江小鹤背著他,向低跑去,攀树登石,斩莉跳涧。有几次纪广杰看著亦十分危险,惊得要喊出来,可是江小鹤却毫不胆怯,他跑在这峭壁悬崖之上便与跑在平地上没有甚么分别。纪广杰心中亦不胜钦佩,心想:江小鹤的武艺太高,我比不上,我真得向他认输了。
少时便到达一股山路上,纪广杰被江小鹤放在地上,他已不能再起来走路。
江小鹤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快将马牵来!”讲毕他便跑去。
纪广杰坐在地上,叹叹气,仰面又看一看乱山之中那弹丸一般朦胧月亮。他又焦急著,大喊几声“阿鸾”,依然是没有人应声。
少时蹄声得得,江小鹤骑著那匹白马来了。他下了马,将纪广杰搀了上去,并指点了往南出山去的路径,然后由背后抽出宝剑,交到纪广杰的手里,道:“也许你跑不出山去便遇著强盗,给你这口宝剑护身!”
纪广杰此时被江小鹤感动得一点傲气亦没有,他叹息一声,道:“江兄,从今日起,我纪广杰佩服你矣!你若不弃,我亦愿与你交为朋友。自此以后,我只给你们两家解合,决不再助昆仑派与你作对!”
江小鹤亦叹息道:“那些话以后再讲,你先快跑,若到天明,强盗一下了山,你可不易跑出!”
纪广杰又道:“你在此地再寻找阿鸾,如若找著她,千万要劝她到子午镇,到了那里,我有话对她说。如若寻不著她,亦便算了。生死有命,非力所能为!”
江小鹤叹息答应了一声,当时纪广杰将手中的剑插入鞍旁鞘内,他使策马向南走去。
江小鹤孤伶地站在这群山之中,听得马蹄声去远了,他又呆呆地发了半天的怔,便迈开了步,四边去寻找。这时月光愈暗雾气更浓,四下甚么东西亦看不见。他边走边喊唤著,但是那萧枫的山风又将他的喊声搅乱。
他叹息著便将身向道旁的石头地上一躺,起先他还眼望著天空的飘渺的云、朦胧的月,心里猜疑著阿鸾失踪之事,后来因为他的身体太疲乏了,便在不知不觉之中沉沉睡去。
及至他被山鸟的鸣声唤起,醒来,天色已亮了。烟云亦渐散,石上和草上亦沾满著露水,江小鹤的身上亦湿了,觉得很冷。他站起身来,伸伸手脚,便嗖嗖地跳上了岩石,向岭上跑去,盘旋著,又来到昨晚安放阿鸾的那个峰头上。那块大青石依然横卧在那里,四边细细查觅,依然没有一点痕迹。
江小鹤心中又很急躁,站在岩前向下去看,只见涧中的水并不深,仿佛这只是雨水积存的。江小鹤又想道:“莫非昨晚阿鸾跳到涧中自尽吗?她为甚么要自尽呢?莫非是因为她伤心?”
于是江小鹤蓦的跳下山去,身儿在涧水里游了一会。他手板著那长了许多苔癣的岩石,忽然有一件鲜明的东西刺到他眼里,是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江小鹤赶紧跳过去,拣起那东四一看,原来是一只女人穿的红绣鞋,立时他不由大惊,心中又泛起一阵悲痛,凄然想道:阿鸾一定是堕涧死了!若不是她自尽了,就是甚么野兽逼得她……随又下了水。
那水不过才没了他的膝盖,他就是用脚试著,打算找阿鸾的尸身,便打捞出来。可是,他把这道山涧全都走遍了,直走出涧口,只见涧外是一座山崖,涧水就从崖上曲折地流下去。
这崖上虽也有没脚面的水,可是生长著许多树木,有的树木并可看出是经斧头砍过,仿佛有樵夫能到这里来。江小鹤赶紧向四下寻找,只见有一股极陡极狭的道路,可以走下去。
江小鹤就将这只红绣鞋揣在怀里,便攀著路旁的岩石树木向下走。不多时便下了这股山路,只见眼前展开了一遍平谷,由上面流下来的涧水改成一小河流,曲折地又向下面流去了。
这里,在石头上也掏了四五个窑洞,但是没有窗橱。江小鹤走进窑洞内都查看过,却见里面杳无人居,只有些山兔,看见人来就全都钻到它们的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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