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鹤进屋一看,屋子倒还干净,摆著红漆桌凳,桌子上有花瓶,有镜奁,床上有红绫被、绣花枕,墙上还贴著双喜字,像是娶亲人家的新房似的。江小鹤脑里又不禁作梦一般地想:若会有一天,我能跟阿鸾成了亲,住这样的一间新房子,那就好了。
杨先泰跟妇人这时才进来,大概他们已先在屋外说了几句话,所以这妇人还跟杨先泰不断地打情骂俏,但是她却不敢跟江小鹤说甚么凑趣的话。
江小鹤在凳子上呆呆地坐了一会,把脑里那点幻想想完了,他就觉得无聊,向杨先泰说:“在这儿没有意思,咱们回去吧!”
杨先泰却舍不得即刻离开他这个美人儿,就说:“老弟你忙甚么?在这儿吃完饭再回去好不好?”
江小鹤站起身来说:“你要不回去,我可走了!”说著,他推门就往屋外走去。
杨先泰追出他来,悄悄叫著说:“兄弟,你先别走!”
江小鹤止住步,回身问说:“甚么事?”
杨先泰赶上一步,悄声说:“我现在一个大钱也没带,你先借我几两银子!”
江小鹤气忿忿地出身边掏出一张银票,也没看是多少两,扔给杨先泰,他转身就走。
妇人还在身后媚声儿说了一句话,大概是叫他回头,江小鹤也没听明白,咚咚迈著大步向门外就走。
这时正有一个人由外面走进来,江小鹤正与这人撞了个满怀。
这人立时大怒,抬起脚来,就向江小鹤的肚子踹去,用的力气很大,加上江小鹤有点醉晕晕的,这一脚就把江小鹤踹得咕咚一声坐在地下。
江小鹤真气急了,爬将起来,扑上前去,同那人就打。骂道:“忘八恙子!你凭甚么踹我!”
他的拳头落下去,那人就闪身躲开,也怒骂道:“小龟孙子!你才出娘胎也跑到这儿来,还胡乱撞人!”
江小鹤又蹿上去抡拳要打那人的胸口,那人却把江小鹤的手腕钩住,向怀中一带,又把江小鹤几乎给摔倒。
江小鹤身不由己地跑出两步,赶紧挺住身,转过来抡拳又向那人去打,那人又要用手去钩小鹤的腕子,江小鹤却将手躲开,一个箭步蹿到那人的背后。那人赶紧一转身,江小鹤早跳起脚来,咚的一拳正打在他的脸上,别看拳头小,可是打得很重,那人立刻觉得鼻酸头晕。
江小鹤又要扑过去再打,却被杨先泰给拦住了。
杨先泰急慌慌地说:“别打别打!都是自己的人!”
江小鹤骂说:“甚么自己的人?他凭甚么抬脚就踹我?”
那人用蓝绸大褂的袖子擦著鼻血,一撩衣襟,抽出一只戴著牛皮套的匕首,他把匕首亮出,白光夺目。
江小鹤一看事情不好,自己手中没有武器,恐怕要吃亏,随就三步两步跑出门外,拍著胸脯骂说:“你娘的拳头打不过了,要来动刀?好小子别跑,在这儿等著我,我去取家伙,咱们索性拼个你死我活!”说著,江小鹤向巷口外走去。
这里,那个人手握著匕首,还要追赶江小鹤,但却被杨先泰苦苦劝住。
此时江小鹤走出了巷口,撒腿就跑,一直跑回东关福立镖店,一进门就到柜房去取刀,然后到马棚解马,鞍毡也不备,就拿刀牵马出了镖店,这时金甲神焦德春正由东边走来,一见江小鹤这样子,他就赶紧跑过来,问说:“兄弟,你要干甚么去?”
江小鹤说:“掌柜的你别管,我到美人巷去斗一个龟孙子去!”说著他飞身上马向西驰去。
焦德春还在后面高声叫著:“兄弟!江小鹤!你先站住,把事情跟我说一说!”
江小鹤哪里肯听,就催马直往江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喝著:“借光!借光!马撞著了我可不管!”
街上的人都纷纷向旁边去躲,并用惊讶的眼光来看这马上的精壮小孩子。
江小鹤的马匹少时来到江边美人巷,到那家窑子门前收住马,下马,就将缰绳系在门环子上。当时提刀往里去闯,大声骂著道:“龟孙子!忘八蛋!滚出来比比武,拼个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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