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奇宇说道:“昨天夜里他在这里凋息行功,服药养息。可是,现在他已经人在百里之外了。”
丁君豪惊讶地“啊”了一声,他是有一些意外地,但是,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接下去。只好淡淡地说道:“他是向萧大侠辞行的!”
萧奇宇摇摇头说道:“没有。他留下了一封信。”
他从身上取出一封折叠得很整齐的信简,放在桌上,用手压住。他带着微笑说道:“急着想看这封信吗?让我们吃完早饭再看可好?”
丁君豪还要说话。
萧奇宇说道:“十年岁月,何等悠长,何在乎这短短的一餐早饭?君豪兄!恕我放肆直言,这就是一种心性的磨练。如果十年的煎熬,每件事情都能让你当作是对自己心性的一种考验、一种试炼,十年的苦难,未尝对你不是一种收获。记得一句俗话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丁君豪面容很严肃,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
萧奇宇笑笑说道:“君豪兄!我们现在吃早饭好吗?而且,我希望、我也相信,我们都能吃得很香。是不是?”
丁君豪点点头,从春桃手里接过熟腾腾的小米稀饭,他吃得很认真,但是可以看得出,他吃得并不香,偶尔一个抬头或回首,他的眼光都会停留在丁夫人傅雅冷的身上。丁夫人傅雅冷是盖了一腰薄薄的丝棉被,人是趴伏着的,满头菏丝,散布在丝棉被上。
萧奇宇很从容地吃完两碗稀饭,顺手拿起那一封信笺,望那丁君豪说道:“一个人闯荡江湖,每日不同的人与事,纷至沓来,难免会有失当之处。谁在失当的时候,能够回头得早,而付出的代价愈小,则能成为江湖的名人机会愈大。
丁君豪没有说话。
如果此刻他要说话,他会说:“我不想成为什么江湖名人,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
但是,他没有说,而萧奇宇说了:“即使你并不想成为江湖上的名人,至少你也可以过着平静安祥的生活。”
他又拿起那封信,摇晃了一下,说道:“虽然我并没有看这封留笺,我却可以为这封信作如此的结论。”
他将信简放在桌上,用手轻轻地推到丁君豪面前,对着丁君豪点点头,说道:“拆开来看看吧!”
丁君豪一看,信简上写著:“留奉尺八无情萧大侠拆阅桂可梁再拜”
他立即收回手说道:“是留给你的,我不能拆。”
萧奇宇说道:“我请你拆,拆又何妨?”
丁君豪迟疑了一下,萧奇宇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缓缓地说道:“我辈为人,只要心胸坦荡,就无事不可对人言。”
丁君豪果然拿起信简,因为是折叠得很巧的方法儿,用不着撕封,只要拆散就可以了。
是一笔很潇洒的字。
萧大侠:
多谢你的灵药,使我稍作调息之后,很快复元。
我觉得我是应该离开莳花小筑了,而且是永远地离开。虽然说人不辞路,但是对我来说,南湖烟雨、莳花小筑,将是永远不再相见了。
这原是一个老故事:老式的开始、老式的结束,原本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在这个老故事的过程中,却有一个崭新的、悲壮的、撼人心弦的过程。
我是傅老爷子得意弟子,雅冷是傅老爷子掌上明珠,在老式故事里,这应该是理想的一对,但是,雅冷没有给我表白心迹的机会,嫁给了丁君豪。人人都说是神仙眷属,我连嫉妒都来不及,只有将这份未曾露面就夭折的爱慕深藏在心底,与此身以偕葬。
我绝没有诅咒,我只有衷心地为雅冷他们祈福。
我的祈福成了相反的结果。
当我知道了莳花小筑隐居的实情,我为雅冷抱不平,我觉得老天无眼。
于是,我在南湖烟雨之滨,盖了一间小木屋。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玉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