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铁林这个人,最近也变得离了谱。他对女人没有兴趣,对酒也提不起劲来,就是喜欢吃,而且吃得很多。
何笔也发觉自己的饭量在增加,而且夜夜良宵,立觉不对。于是,他和纪雯一商量。先戒去了酒,然后节食自保。但是,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有人将饭送来,菜很精致,而且还有酒,酒也很醇。不过,何笔已提高警觉,他不敢多吃,也不敢多喝。经过他几天的观察,对周围的环境已十分熟悉了。
岛主的话不错,在这个小岛上的一切行动绝对自由,不论你想到哪里,想要干什么,都没有人干涉。自从那天喝过接风酒之后,就再也没有瞧见过岛主。何笔仍然是一大早就出门,在岛上前前后后的闲逛,象似对每样东西都觉得很有趣,见了每个人都打招呼。
这里除了他和铁林、鲁霸,和那赤、绿衣两位老者,还有岛主之外,很少见到别的男人,就是有,也都是非聋即哑执掌粗役的。
女孩子倒是很多,也很漂亮。那些女孩对于何笔,象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每当何笔含笑瞧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就笑得更甜了。
一天,何笔走进八角亭。
坐在亭中的那两位老人,仍然在下棋,而且十分的专心,似乎根本就没有发觉何笔的到来。
何笔刚一走近他们身旁,突然感到一股凌厉逼人的杀气,就仿佛走近了两柄出鞘的利剑。
神兵利器,必有杀气。那么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视人命如草芥,身上也必然有着一股杀气。
从这一点看来,这两个人一生之中,必已杀人无数。
朱衣老人手里拈着个棋子,正沉思未定,绿袍老人左手举杯,慢慢地啜着杯中酒。看他的那种神情,棋力比那朱衣老人高出许多。他把杯里的酒喝完了,朱衣老人的棋子还未落下。
绿袍老人突然抬起头瞧了一眼何笔,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指了指石桌上的一个形状古怪的酒壶。他这意思谁都会明白,他是要何笔为他斟酒。若是换了别人,可能会掉头而去的。但是,何笔却不动声色,居然拿起酒壶,慢慢地壶嘴对着酒杯,他此刻只须将酒壶偏斜一分,酒就倾入杯中,但他却偏偏再也一动不动,而绿袍老人的手也停顿在空中,好象在等着,何笔不动,他也不动。朱衣老人手拈棋子,突然也不动了。这三个人就仿佛是被魔法定住,地上的影子,渐渐缩短,日已当午——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三个人都没动,连指尖都没有动。
地上的影子,又渐渐由短变长。日已偏西,三个时辰已过去,何笔的手还是一动不动,他只要稍稍颤抖一下,酒便流出。
绿袍老人的神情,本来很安祥,目中本来还带着一丝讥笑之意,但是现在,他却变得有些惊异,有些不耐烦。
其实,何笔也不好受,他只觉得手里的酒壶越来越重,似已变得重于千斤。他的头也很疼,汗已湿透衣服。但是,他仍然是咬牙强撑着、忍耐着……他只知道现在绝不能动,因为这是一场内力、体力、耐力的决斗,壶中的酒若流出来,他的血怕也得流出来。这是一场绝对静止的决斗,也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决斗。这场决斗,相当的险恶,却不激烈;虽紧张,却不精彩。这场决斗由上午开始,直到黄昏,没有一个人走过来瞧一眼。
暮色降临,大厅中已亮起了灯火,走廊里的蜡烛也被点燃了。
灯光自远处照过来,照在绿袍老人的脸上。他脸色苍白,眼角的肌肉在轻轻地跳动。但是,他的手仍然还是稳如磐石,一动不动。何笔几乎就要崩溃,他的信心已开始动摇,他几乎无法再支持下去了,他想放弃这场决斗,认输算了。就在这时,那朱衣老人手里拈着的那颗棋子,突然嗤的一声射出,打向酒壶嘴,啪地一响,刀削一般,壶嘴落在脚下。
酒,流出来了,注入酒杯。酒杯已满,绿袍老人把手缩回,慢慢地啜饮着杯中之酒,再也没有瞧何笔一眼。
何笔慢慢放下酒壶,慢慢地走出八角亭。走上九曲桥,抬头看去,已是夜色茫茫,灯光满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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