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座前,敬叩万福金安,并请宽恕蓝儿不辞而去之罪。
常言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又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蓝儿处此两者之间,必有所选择其一,然以母仇待报,已十又数载,五日不耿耿于心,暗中饮泣,自觉九泉之下,母亦难安,故一旦闻知仇人为谁,不得不稍弃师恩,而先报母仇矣。
恩师抚育教诲,十余载如一日,蓝儿如此不别而行,于情于理,万难合一,然恩师若能下念蓝儿一点愚孝,当能稍缓怒意,则蓝儿幸甚!
顾念上天有眼,使蓝儿手刃仇人,得偿宿愿,虽死于非命,亦心满意足,所唯一遗憾者,未能报答师恩于万一也,若幸能生还,当以余生,终生奉侍恩师,稍减罪愆,否则只有来生结草衔环耳。
临书不胜孺慕依依之情,不能自己矣!并向师叔请叩金安,蓝儿再拜。”
这封信写得情真意切,而且极其悲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但是,看在紫盖隐儒的眼里,顿时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觉得这字里行间,充满了一股生离死别的意味,不觉得一股酸味,直冲眼眶,正如紫盖隐儒方才自己所说的,她和须少蓝姑娘,真是一见如故,深印于心,如今面对着这封留书,就难怪要怆然而至泪下了。
良久,紫盖隐儒才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北岳秀士,只见他此时已经是黯然无声,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彤云密布,雪意正浓的天穹,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意和伤情。
紫盖隐儒将这幅留书缓缓地叠起,说道:“雪峰!是我错了!我将永远背负着这一份难忘的内疚。”
北岳秀士愕然低头,忽又恍然露出一丝苦笑,摇头说道:“冰如!你休要如此引疚自责,以宽我心,我方才说过,过去的十余年,我时时想找出当年暗算我一梭,并且杀死蓝儿生母,其人究竟为谁,何尝不是存心随时报复?只不过是受制于人,毫无所获,今日乍一听到万巧剑客其人,竟还不让蓝儿及时知道报仇的心意,情急之余,愤而出走,是我促成的,尚有何言?不过……”
北岳秀士说到此处,竟也忍不住两颗眼泪,遽然双落,戚然说道:“蓝儿昔日随我乱闯江湖,心比天高,傲视一切,如今愤而出走,只怕不是善事,双眉带煞,印堂发暗,我怕她……”紫盖隐儒沉声说道:“相之一字,未可尽信,气色二字,亦随时日可以变化,雪峰又何必拘于这两句话,而耿于心怀?你我此刻即时起程,倘若能追上蓝儿,岂非更好?即使追不上蓝儿,有你我二人,涉足江湖,任何风吹草动,还能漠然无知么?”
北岳秀士此时也实在失去了主意,人间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难得紫盖隐儒能够远从南岳,惠然而来,破镜重圆,重修旧好,诚人间一大乐事也,殊不知此时此地须少蓝姑娘竟又留书出走,为这份难得的欢欣,竟然又平添些许黯然神伤,与衷心难安的情绪?
事不关心是已,关心则乱,其实像须少蓝姑娘这等功力,外带一柄利物神兵的再炼青虹,闯荡今日江湖,足以自保而无可挂怀耽忧之理,但是,北岳秀士对于这位蓝儿,太过关心,唯恐她稍有错失,才如此悔恨交加,灵智俱失,否则,像北岳秀士这等高人,岂能如此不会看开一些事理?而耿耿于怀?
紫盖隐儒如此恺切说来,北岳秀士这才为之精神一振,立即说道:“冰如!对啊!神州一丐道,宇内二书生,找人、寻仇,在我等说来,即使四海茫茫,天地苍苍又待如何?岂能难倒我等?”
须少蓝姑娘既然不知道万巧剑客的住处,离得恒山,如此茫茫人海,将从何处找起?虽然一腔积愤,满心热血,为了报复母仇,值得同情,但是,如此茫然离开恒山,独身远别北岳秀土,仍是一大错误,若论姑娘一身功力,闯荡江湖固可,若要凭以报仇雪恨,断非如此容易。
至于须少蓝姑娘离开北岳生花谷之后,究竟何往?此处暂时搁下,且说那一对武林中神仙眷属,宇内二书生,北岳秀土和紫盖隐儒,双双离开恒山,飘然就道,直下中原,宇内二书生的功力,在当今武林,能与之匹敌对手,不相上下的人,已经为数不多。内力精修,已经到了三花盖顶,五炁朝元的地步,若不是北岳秀土当年身受毒梭之害,影响所及,无法使功力更进一层,否则,十余年的精益求精,只怕早巳到“金刚不坏”的地步,而紫盖隐儒却在这十余年当中,淡薄武林逐追高下,退隐山林,在这灵性的内修方面,进益甚大,在武功方面,正好和北岳秀士落一个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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