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谢坐之后,望望四处风拂杨柳说:“今天的天气真是凉爽怡人。”
宣帝道:“随公,难得你大热的天斋戒三日,今天朕这里正好有刚镇好的西瓜。”一面就命左右武士将湃好的西瓜抱进阁来。
一名带刀侍卫将一个绿油油的大西瓜抱在杨坚面前的案上,抽出佩刀、举刀便砍。
宣帝冷眼打量杨坚,见他始终举止端祥、神色自若。心内越发感叹,怪道朝中许多人都愿意与随公交结,也确实是心怀坦荡,重情重义之人。
一时又思忖,自己的身子越发虚弱了,朝中诸王如狼似虎,尉迟迥叔侄在朝中势力也过于强大了些,辅佐幼主,治国理政,恐怕还真离不了面前这位几十年如一日,忠节守诚且始终和自己同仇敌忾的岳父与他们抗衡才行啊!
想到此,宣帝说:“随公,你觉得这段日子以来,朕的心气是不是过于浮躁了些?朝中诸臣是不是有什么怨言啊?”
杨坚忙道:“太上皇天生心性温良、喜好清淡。亲政以来,万机繁扰,心急气躁也不过是疲劳太甚,加上因先帝崩驾,痛急攻心,伤及心脾未曾恢复之故。诸臣皆清知原委,担忧陛下尚且不及,哪里还有怨言?微臣等心内期盼,陛下能多到山林野外走一走,既使身心轻松,也可早日康复。”
宣帝叹道:“唉!到底是随公啊!果然知我隐痛!朕往年常到嵩山少林寺休养几日,可是,自从周将军阵亡后,朕再没有心思上山了。”
杨坚叹道:“唉!臣等最感动的就是,太上皇之重情重义!”
宣帝又问:“随国夫人的暑症好些了么?”
杨坚道:“回太上皇,内人已好多了。内人托微臣问太上皇好,也托微臣向太上皇谢不责之罪。”
宣帝挥手一笑:“咳!都是一家人,哪里来得这么多虚礼!”
杨坚说:“臣担心……”
宣帝见他说话吱吱唔唔,“担心什么?”
杨坚说:“臣担心,天元后,是不是像她母亲一样,是因为妒心太重,才与太上皇沤气的?”
宣帝见说,不禁哂然失笑:“哦?呵呵,往日朕也曾听说,随国夫人‘爱妒’的话。说随公因此不敢纳妾私宠。依我看,随公夫人倒是通情达理之人啊?”
杨坚道:“只要不纳妾,通情倒也通情,达理倒也达理。”
宣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此时,君臣之间的气氛,从一开始剑拔弩张,不觉竟成了眼下翁婿之间轻松闲话了。
若说原来他还对这位岳父心存有几分敬畏和疑惑的话,今日与岳父的一番家常诉说,觉得岳父倒也诚厚爽直。只是,以往从没有过这样轻松的交谈罢了。于是,一下子倒觉得比旧日更融洽亲近了。
宣帝又说:“随公,不过,朕的天元皇后倒真算得上是一位明礼知义、懿德过人的好皇后了,也从不曾有过什么妒忌。这倒应该归功于随国公和夫人的教导有方……”
宣帝话未落音,忽见杨坚手下的几个跟从神色仓皇地一头闯进来,一面纳头见过陛下,一面慌张地说:“随公,夫人在府中突然昏倒……”
杨坚急忙拦住:“无礼!找个郎中看看就是了,没见陛下在此?”
宣帝也非糊涂之人,心下自然明白,随国夫人一定是挂牵随公,却也不说透,只道:“随公,朕今天其实也就是想和随公谈谈家事,放松心绪一番的,并无要紧,随公先回府照顾夫人去吧,改日朕再召随公进宫。”
随国府的这一场祸事风波平息之后,朝廷之上,接着又有几位文武朝臣无端便被心烦意燥、胸腹灼闷的天元或是罢官,或是杖策。一时,就连四大辅官之首、附马世家的大前疑尉迟迥也被天元疑惑有意排斥异己,一封诏书将其外放到相州去了。
接着,又把位列四大辅官之末,大后丞的杨坚,代尉迟迥而晋迁为大前疑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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