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黑头鬼程三,用话劝陶俊跟胡虎,用鞭子抽老君牛抽土鳌老九,并抽那两个赶车的,大喊著说:“春雪瓶眼著就要追到,她来了我倒不怕,可是你们谁能够活得了!这时你们还顾吃呢?”大家都说:“饿了!”
黑头鬼程三就说:“饿了也得忍会儿,你们都听我的吩咐,只要躲开这一关,再用计捉住那春雪瓶。”老君牛听了,就带著呻吟之声说:“咱们还要捉春雪瓶吗?快点把韩铁芳结果了吧!”黑头鬼程三就傲然的说:“我一定要捉住春雪瓶,男的都已经给咱们捉住了,女的反倒捉不住?我不怕,我非得捉住他们一对儿,然后也许一块结果了他们。”
说著,他就吩咐手下人跟这村里的人,要了许多柴草和干树皮,并硬抢了人家点灯用的一箕子豆油,都放在车上。出了村又往北走去,那老君牛张伯飞可又因伤落马,不能爬起,黑头鬼程三也不许人管他,只逼著众人再走,众人可都有些心惊力尽,恨不得散开了各自逃命才好。黑头鬼又挥了一鞭子,把那土鳌老九的头上抽得都流出血来了,土鳌老九就一手捂著脑袋上的伤,一手捂著屁股下的痔疮,不住的直哎哟。
程三又高声说:“几位弟兄们再卖点力气!你们不要以为捉春雪瓶非常难,待一会儿我一定把她捉住,你们预备绳子就得啦!捉住春雪瓶,可也别放走了她的马,她在沙漠里称为小王爷,她手里的银子说不定有好几千万!来的马上歇的一定有不少珍珠、翡翠、猫儿眼,得到了咱们大家分,先找个大地方去吃燕翅席,然后各人回家,妈的就是比不上戴阎王,咱们也得赛过解七,至少一个人能娶两个老婆。谁要是不帮忙,到时可没有他的份儿!”
黑头鬼的这话,就刺激得陶俊等人无不兴奋,土鳌老九的脑袋跟屁股也仿佛都止了痛。可是这时候那南首遥遥之处,就有一匹白马飞也似的过来,土鳌老九连马鞭子都扔下了,张著两只手惊叫说:“哎哟不好!春雪瓶可追来了!我的妈!”
此时车中的铁芳旱知道了,他的心比任何人都兴奋,他的精神比任何人全都紧张。他极力挣扎著手脚,但是绳紧锁重,休想挣得开。
铁葫芦胡虎又把刀尖挨近了他的肚腹,狠声地说:“小辈你忍上一会!多活一会儿吧!待会我们捉住春雪瓶,叫她跟你见一面,你那时死也不算冤,那也算是我们对得起你!”
铁芳想要向著车后高声喊:“雪瓶千万小心!不要上了他们的当!”可是胡虚的尖刀真是无情,只要稍一用力,铁芳自知肚皮立时就得成个大洞,因此他也不敢再嚷嚷。
这时就有赶车的跟胡虎夹搀起了他,他想著:“完了!想不到我竟死于此地!”
不料出了车一看,天色已蒙蒙的黑,车马都停在一个大坟地上,就将铁芳扔在一个已经断了的大石碑的旁边。他们又听著程三的指使,向南跑了去,用计伺伏著,擒捉春雪瓶去了。
铁芳在这里想挺身起来都不能,他只能在这满是碎石、烂砖、荒荆、断草的地上滚来滚去。他又将胳膊向著一块大石头的棱角之处去磨,就像磨刀,又像是拉锯似的,费了半天的力气,忽然觉得身上绑绳似是松了些了,他就先趴在地上缓了一口气,然后就全身用力挣扎一下,身上的麻绳就被挣断了,可是他的肾上已流出了血。他急忙找一块石头,再砸脚下的锁,把石头都砸得粉碎,两只脚腕也都生疼,铁链却仍不断。
他又摸到一边,扶著停放著的车轮站起来,扳著一棵老树上的枯枝,用力一扳,“蹦”地一声,枝子就断了,在他的手中拿著如同一杆木棍。他向前走了几步,忽见从南边有一匹马来了,他赶紧又坐在地下,爬上几步,爬在空车的后面去隐身。只见马行得很慢,半天才来到了临近,马上的这个人下来,简直就像是跌下来的,在地下趴了一会,方才站起,然而此人的手中却持著刀。
铁芳在暮色之下定眼去看这个人,他就看出此人非他,原来正是老君牛张伯飞。见他滚得满身是土,胡发蓬乱,带伤呻吟,然而他还要持刀来找铁芳,要结束铁芳的性命。
他走了几步就到停车的这边来了,他狠狠地说:“韩铁芳!你在哪儿啦?春姑娘叫我救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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