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不为所动。
联系人名单?行动计划?
亚当斯一声冷笑,将纸片打开。
纸片展开的瞬间,他听到她发出一声低沉的哭泣。这声音是那么凄凉,仿佛一只处身绝境的小shòu,在夜晚绝望无助地呻吟。
那一刻,她的倔qiáng、她的坚持、她的尊严仿佛都随着那张纸片被无qíng地掠夺而去,展开在别人面前,肆意践踏。
她趴倒在chuáng单上,恸哭出声。
9.破碎的玻璃ShatteredGlass
那是一张补办出生证的表格。却已经被填坏了,索xing拿来做练习用。
年龄一栏写着十八,名字写着Candy。但出生地、住址等都只写了几个字母。稍长一点的单词拼写错误百出,打着补丁。旁边写着正确的拼写,却似乎是向别人问来的,字迹、墨色都不一样,还用各种乱七八糟的符号注着音。
原来,她是不识字的。
亚当斯沉默了。过了良久,才轻声问:“你不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Candy也没有回答。
她将脸深埋入chuáng单中,像是在哭泣,更像是要将心一起呕出。她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赤luǒ的身体如细瓷般无瑕,在灯光下反she出令人心痛的战栗。
一种无法言说的qíng绪,仿佛夜色下的藤蔓,在两人之间悲怆滋长。
自他认识她以来,她似乎从未哭泣过。哪怕满身伤痕,哪怕身陷窘境,哪怕被嘲弄被践踏,她都始终倔qiáng地仰着头。
而如今,她伏在chuáng上,哭得那么伤心。
她的谎言中或许有一件是真实的:她的确在申请补办出生证。她身上没有任何间谍装备,有的只是廉价的粉盒、唇膏和无力完成的表格。
他已经肯定,无论她是否满了十八岁,都不是被人指派而来。多年来的政治风云让他随时保持警觉,而长久以来身居高位又让他过于武断,向来对自己的推想深信不疑。却只在这一次,他猜错了她的心。
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在这个世间无所依靠,只有依恋他,爱慕他,将自己全部jiāo给他。
他却误会了她,也伤害了她。
这让他心底深处有一丝愧疚。但真正令他动容的,是这个女孩一直掩藏的东西。
当她的无知与粗鄙被揭穿、任由人肆意嘲笑时,她是那样倔qiáng而自矜,从不刻意掩藏生活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卑微印记。
当她打开身体,将童贞jiāo给他,jiāo给一个数面之缘的男子时,她亦真诚而无惧,没有遮掩一分一寸。
但如今,当那张纸在他眼前展开时,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绝望。宁可被特工带走,承受不可测的后果,却也要死死隐藏着她曾不识字的事实。
他轻轻扶起她:“Candy.”
Candy抗拒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被他揽在怀中。
她的身子僵硬而冰冷,心里有着无限委屈,但又不敢过分表现出来,只得转开了脸,不去看他。
他解下手上的丝绢,轻轻替她擦去眼泪:“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
Candy依旧啜泣着,并不理睬。
他微笑逗她:“你再不抬头,我怎么知道你是否哭肿了眼睛?”
她gān脆捂住了脸。
他笑了笑,拿出一张空白支票,放在她面前:“好吧,这里是一张空白支票,你可以填上任何你喜欢的数字。”
果然,她止住了抽泣,霍然抬头,对他怒目而视。
他见她上当,微微一笑,故作认真地解释道:“这并不是补偿什么,只是让我好过一点。要知道,绝大部分可恨的政客都有失眠症。钱越多越难以心安。只有当最后,他们把支票送到别的要人手中时,才能睡得着觉。”
她几乎被他自我调侃的话逗笑了,却又赌气般地板起了脸:
“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什么要人……”说着,她却又不知不觉地心酸起来,一把将他的手上的支票推开,“更不会写字!”
他并不生气,从抽屉里拿出笔,递到她手上,而后握住她的手,温柔而决断地拉到纸面上:“我和你一起填。”
“不要!”Candy哼了一声,将支票挥开。她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指向那张表格:“除非你教我填这个。”
这时,他耐心出奇好,拾起那张表格,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借着灯光,他握住她的手,一笔笔教她描出自己的名字、母亲的名字、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