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表演系三试时间一公布,倒计时就会来临。
赵逐川想珍惜这段时间的相处,又不愿意纪颂被打扰……
毕竟他接男同学的机,送男同学回住所,都无伤大雅,但和男同学同居过夜,性质不一样了。
道理他都懂。
可他实在舍不得纪颂一个人在这里住着。
卧室里有一张大床,飘窗空无一物,能放点东西,除此之外只有能下脚的地儿和一张书桌。
认真打扫了一下房间,两人几乎拿湿纸巾把目光所及之处都擦了个遍,简陋点儿不要紧,重要的是必须干净。
纪颂当时刚拆了一包纸巾,一转头,赵逐川正在扫地,干得火热,外套已经脱下,在凳子上叠得整整齐齐,手表也放好了。
赵逐川时不时抬起手背擦汗。
从纪颂的角度,能看到顶灯灯光洒在他眼睫上、鼻梁上,举手投足都和这样一个略显逼仄的背景格格不入,但赵逐川没有一句抱怨。
说实话两个人都没过过苦日子,可只要在一起,哪里都是好的。
白天两人在这里待不住,得去彭校提前帮忙联系好的形体教室。
彭校帮忙联系的那个形体练习室离这边有一段距离车程大概得半个多小时,每天两人都得抓紧时间打车去打车回,还不止他们,集星的其他学生也会一起过来。
但不能练太晚,等晚上八九点,就得往住处走,找一间自习室,看书看到十一点左右再回,最迟一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
第一天,租借来的教室中暂时就他们两人。
先是各练各的,没多久,又对了会儿戏。
最后纪颂闹不过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困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里像集星,又不是集星。
他一翻身,看见已经黑沉沉下来的天,窗外标志性的建筑大厦灯火通明,夜风呼啸着掀起窗帘一角。
赵逐川走过来,随手拎了外套搭在他背上。
趁机在地上偷懒的人趴着没动。
赵逐川蹲下,弯着腰,眉宇间没什么神色,手却潜进外套里,用指腹按住纪颂的腰,再捋开衣摆……
纪颂呼吸一顿,腰腹骤然紧缩,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虾米,不敢动,裹着外套翻过身,很轻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又很娇气地哼哼:“别摸,有点痒……”
赵逐川抬眼:“只是痒?”
“这里是教室,”纪颂没忍住低喘一声,看赵逐川表面上依旧冷冰冰的神情,胆子大了,挑衅道,“难道我还敢说我很爽啊……”
“明天有老师要来。”赵逐川哑声说。
“我又不考形体了,”纪颂翻个身装死,“你又找借口!”
赵逐川“啧”了一声,往纪颂腰上颇为结实的肌肉捏了一把,咬牙:“你就仗着现在是在外面……”
纪颂抬腿往他膝盖上踢了一脚,“回去你也不敢让我……”
“嘘。”赵逐川捂住他嘴,“有监控。”
纪颂想翻白眼。
这时候你知道有监控了?
昨天晚上,两人睡觉的第一晚,他抱着赵逐川亲了那么久,手刚抬起来就被按下去,刚要往脖子上搂又被捋开。
理由是明天还要走戏,要练形体。
那哪天不练形体?
不就是屁股遭殃吗,躺一天就好了!
纪颂还捧住赵逐川的脸蹭了蹭,一股子邪火没地方发,又确实困得不想睁眼睛。
京北的暖气太足了,根本坐不起身子……
昨晚纪颂专心致志地亲赵逐川的耳朵,小声地哄,说,不疼的,很舒服,我轻点。
赵逐川沉默了几秒。
他任纪颂胡乱一通亲,喉结滚了滚,你怎么知道不疼?
我上网查过了啊。纪颂低声,神神秘秘。
赵逐川点头,你说的。
纪颂笃定,我说的!
“不过这里真的有监控?”他翻身艰难坐起,四处乱瞄。
赵逐川转移他注意力,“手机响了。”
两所院校的三试榜单还没公布,但沪戏表演专业的榜单出了,集星只进了赵逐川、宋微澜,还有表二班的两位女生。
纪颂很高兴。
当天晚餐的减脂餐都变香了,非要用筷子夹一根萝卜丝,立起来,假装是蜡烛,让赵逐川闭着眼许愿。
“希望过几天能在京北和大家见面。”赵逐川说,“希望纪颂能考好。”
纪颂微怔。
他知道赵逐川说的“大家”是谁,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因为过几天三试就要放榜了。
赵逐川向来都是帮他完成愿望的那个人,从来信奉求人不如求己,现在却在为了他在向神明祈祷。
纪颂问:“你不保佑保佑自己?”
“不出意外,我能进,”赵逐川口吻很淡,“但我不想你难过。”
纪颂相对更感性,各方面情绪容易被影响。
赵逐川怕他想多,伸手捏了下纪颂的脸,认真道:“今晚就不去自习室了,行么?”
“啊?今天第一天,不需要有个好开头吗?金姐和明哥才说最好每晚都去打卡的,要巩固记忆。”纪颂收拾饭盒,揉了揉酸疼的脚踝。
赵逐川摇头,“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吃完饭,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赵逐川领着纪颂去附近的路口站了会儿,那天来接机的司机送来一床洗过的新被褥,又什么都没说,开车就走了。
赵逐川说是看纪颂身上有点过敏,小腹那一块挠得通红,就打电话让家里送了一床新的来。
“他还有事,”赵逐川解释,“我们打车回去。”
两人拎着一大袋床品上了网约车,床品瞬间将后排座位中央堵得水泄不通。
纪颂突然觉得这场面有点好笑,又完全抽不出手可以拿摄像机。
他按下窗户,闭着眼迎面感受京北夜里的寒风,压低音量喊:“回家了——”
赵逐川没忍住笑了下,“你好疯。”
“压力大了就得疯!”纪颂看窗外,吹得眼泪花乱飞,“进三试——”
赵逐川那边的车窗也放下了。
他模仿纪颂的口吻:“不要走——”
额发被风吹得凌乱,纪颂笑弯了一双眼,整个人都快贴到车门上,“走哪儿啊?”
“留下来,”赵逐川说,“不要走。”
下车后,两个人抱着极重的床品,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不是力气不够,是纪颂总想笑,就使不出力气,赵逐川走一路停一路,总在等他。
周围居民楼窗户如星星点点。
赵逐川抱着一团不知道哪儿薅来的被子站在原地,身形挺阔,笑意总是藏在眼底,目光焦距却是对着自己的。
他身上穿集星的衣服,和纪颂一起吃20块钱一份的减脂餐,打底衫能和纪颂换着穿,再贵的车、房,似乎都和他没关系。
这个人,很近,又很远。
纪颂眯起眼,刚才在车上被风吹出的潮气又涌上来一些,他想起某次宫雪上课说的,故事核心是人的延伸。
两个人一起攻克困难的题材有很多,比如升级打怪,比如利益共同体……比如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①。
最后,他们推开民宿的门。
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秒,两人明明都还在笑,下一秒,谁都没有去开灯,只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双唇裹挟冬夜的冰冷,吻得一塌糊涂。
纪颂用手腕抵着赵逐川的肩,险些一屁股坐在扔在旁边的床品上,不断接吻,不断用手往后去触摸看不见的障碍物——
直到赵逐川吻至脖颈,拉开羽绒服拉链,把羽绒服脱下来垫在房间内唯一的凳子上。
纪颂身下一凉,胸前有重力袭来,被推得直直坐下,“你干什么……”
一回家就让坐下,有事要谈?
谈事情为什么脱我的夹棉防风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