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要紧的,公司少我一个不少。”詹谷雨忽然憋着笑,给姥姥使了个眼色,“倒是向嘉洋得快点回去,风铃岛上有人惦记着他呢。”
“喂詹谷雨!”向嘉洋差点弹跳起射,脖子涨红,“你不许说!”
“哎唷!”阿依一下来劲了,坐起身兴奋地看着向嘉洋,“小洋谈对象了是不是?”
“.....”向嘉洋朝詹谷雨挥了挥拳头,“你找打。”
“你敢在姥姥面前打我不?”詹谷雨贱嗖嗖地丢了个苹果在向嘉洋手里,“而且我又没说错,的确是有人惦记你。”
他这么一说阿依更好奇了,追着向嘉洋问:“是什么样的人啊?靠不靠谱?”
“小洋你眼光高,对方外形条件肯定不差吧?”
阿依知道向嘉洋喜欢帅的。
以前电视上但凡出现什么型男或是明星,向嘉洋都会多看几眼,还舍不得换台。
有段时间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换了个长相很周正的男人,向嘉洋能每晚准时坐在电视机前收看。
纯馋。
joe说他好色其实一点都不冤,连阿依姥姥都窥见一二。
向嘉洋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阿依姥姥求助谷雨,到底是谁呀?
詹谷雨摊开手,耸耸肩,“您自己问他吧,我可不能多说了。”
最后在阿依姥姥的百般追问下,向嘉洋从实招来:“是我们店老板...”
“老板?”阿依一愣,“就是和我打过视频电话的那个吗?我想想,叫陈述对不对?”
“嗯。”向嘉洋点头,“我们才刚刚聊好,互相的了解还不够。”
阿依姥姥是不会插手向嘉洋和詹谷雨感情生活的,她坚信自己带出来的孩子们有独立做主的思考能力,不会在任何一段感情中被贬低被矮化,或者委屈吃亏。
但她担心的点在于,陈述和向嘉洋之间年龄差太大了。
“他不是已经三十多岁了吗?”阿依忧心忡忡,“小洋,你真心喜欢他?”
阿依说,真心喜欢的话,年龄不是问题。
但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喜欢就够的。
她轻轻拍着向嘉洋的手,一如小时候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睡觉一般。
“小洋,你比他小了八岁,等再过八年,他已经不再是最好的年纪,而你风华正茂。到那时候,你要做好对他负责的准备。”姥姥质朴的眼睛望着向嘉洋,“如果你们打算长久地走下去,互相都要包容。”
她最牵挂的就是joe和向嘉洋。姥姥了解他们,除非是真的被对方打动,否则向嘉洋不会和一个年长这么多岁的男人在一起。
joe也不可能会同意。
姥姥年轻时是大美人,也有很多追求者,其中不乏有年龄小的。差五岁两人之间就会有明显的心理差距,如果是27和35那还好,双方都是成熟的成年人。然而25岁之前,人的烦恼还集中在学业与求职,30之后人生进入四平八稳的阶段,心态会有所不同。因此年长者总要向下兼容。
她深知向嘉洋比同年龄段的人更不稳定,因为向嘉洋有DID。她担心陈述和向嘉洋之间的摩擦会很大。
“我知道的姥姥。”向嘉洋笑,“没关系,我想试一试。”
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初恋给他的体验似乎很一般,他曾经喜欢过樊煜,但那段恋爱谈得算不上顺心。
欧文无数次告诉他,他应该把自己当做正常人,该工作就工作,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DID患者通常有厌世心态,会主动避开人群,这并不方便治疗。所以,向嘉洋希望自己能敞开心怀地去拥抱一段健康的关系。
“好。”阿依目光坚定起来,眼底是欣慰,“小洋加油,姥姥支持你!”
两天后,姥姥出院,向嘉洋和谷雨送姥姥回家,在老房子待了五天,阿依已经能蹦能跳,早上还去公园里跳绳。
谷雨决定再陪姥姥一会儿,他们祖孙两个不谋而合,疯狂赶向嘉洋,甩着手叫他赶紧回风铃岛。
最后向嘉洋没办法,定了机票。
他购票后把信息发给了陈述。
电话里,陈述问他回风铃岛后打算住在哪里。
“民宿不是吗?”向嘉洋懵道。
“张阿姨的女儿提前回来了。这几天中介在带人来看房。”陈述道,“民宿里的租客陆续都已经搬走,剩你一个人。”
“啊?”向嘉洋思考片刻,“哦”了声,“那我...先住酒店?”
“你确定?”陈述扬起眉,语气带了点耐人寻味。
比起酒店,向嘉洋当然还有更好的住所可以选择。但他就不说,他状似疑惑惊讶不解地问:“怎么不确定?不住在酒店我就要在街上打地铺了。谷雨又没回来,我不能去他家借住。”
“我的别墅买来是摆设用的?”陈述说,“跟我住。行么?”
向嘉洋憋笑:“听起来你这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命令。”
“是商量。如果你想我用命令的口吻也可以。”陈述说,“我毕竟是你的资...”
“停!!”向嘉洋无声尖叫,立马缴械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住,我住。”
他叫陈述把别墅的具体地址给他一个,网购了不少生活用品寄过去。陈述住的地方快递都是送上门的,距离向嘉洋回风铃岛还有一周时间,期间陈述签收了十几个快递。
有牙刷水杯新睡衣,还有毛巾面膜置物架。
陈述怀疑向嘉洋要把网店开在家里。
但他并没有叫向嘉洋别买这些东西。
相反,他签收签得格外勤快。
这意味着向嘉洋决定和他一起生活。
他心情非常好。
他这些天就靠着签收向嘉洋的快递来支撑度日。
等最后一个快递被放在家门口时,向嘉洋的航班也抵达风铃岛机场。
陈述开着车去接他。
夏天在岛上永远不会消失,空气里弥漫一股青梅的气味,机场里人来人往,陈述站在2号门出口,看见身高腿长的男孩额角带着汗,从人堆里挤出来,朝他灿烂一笑:“我回来啦!”
阳光打在向嘉洋白皙的脸颊上,多日不见的脸似乎又小了一圈,下巴更尖了,头发也长了,额前碎发盖住眉毛,阴翳下那双眼睛明亮璀璨,笑起来时弧度漂亮,引人注目。
“行李箱给我。”陈述接过他手里的大箱子,抬手用手腕擦了擦向嘉洋额头的汗,“急什么,跑出来的?”
“唉等行李箱等了半小时,我怕你着急。”向嘉洋记住了教训,“下次我拿到行李了再叫你过来。”
陈述帮他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手挡在上方,看着向嘉洋坐进去。
“水。”陈述递给他一瓶东西。
向嘉洋接过,发现还是冰的。他咻咻灌了两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好热好热,好冰好冰。”
到底是热还是冰?
陈述失笑,提醒他,“系安全带。”
向嘉洋依言系好,方才喝过的冰水似乎还残留在嘴唇上,渗进细小的唇纹之间。车内空间狭小,紧张的气氛顿时无处遁形。他和陈述算起来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和打视频通话不同,面对面时触感更加强烈,连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对方的吐息。
忽略掉久别重逢的生疏与客套,被刻意放置的、粘稠暧昧的东西便像泡泡一样冒了出来,咕噜咕噜,搅动风云。
它们缠绕在向嘉洋和陈述之间,如蛛网,严丝合缝地裹挟着,将距离越织越近。
路上陈述还停车,给向嘉洋买了瓶橘子汽水。
车载音乐音量很小,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那个...”向嘉洋忽然开口。
“嗯?”驾驶座的男人往他那处看了一眼。
车内好闻的檀木香和陈述身上的沐浴香混合在一起,叫人心痒难耐。向嘉洋的勇气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回到几个月前他跟陈述还全然不熟时的那股莽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