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评分选项,陈述都打了勾,但是没有给向嘉洋加分。
他在表格最后的任意发挥方框里,写了一行字。
[向嘉洋在我心里一直是满分。]
joe抬眸看向欧文。
欧文医生摊开手,笑道:“如你所见。”
“他告诉我,只要这个人是向嘉洋,什么都不做也能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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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大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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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冷笑一声, “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不相信男的!学校里那帮草包会偷我哥的试卷和作业本,家里那窝囊废欠债赌博肇事逃逸入狱到现在都没出来,樊煜也是说谎成性下半身动物——”
欧文笑了下, 他手边摆着沙漏和规律晃动的摆针, 室内安静,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对谈, 谈话内容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在这样绝对安全的环境里, joe才能放下戒备, 欧文循循善诱地给了joe几份资料,里面是身份复印件、资产证明、征信情况还有几张照片。
joe目光在那几张照片上停留片刻。
向嘉洋站在小溪边, 那是他跟陈述去练习跳丰收的第一天晚上。溪水波光粼粼, 路灯下的小飞虫聚集在一起, 而向嘉洋回头,对着镜头比耶,笑容灿烂。
“其实我想你的心里早就有判断了, joe。”欧文微笑着, “人格整合进展十分顺利,我目前没有收到向嘉洋的任何负向反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也很开心?或者说,你很欣慰?”
joe不再开口,他沉默地看着资料, 陈家的确雄踞一方, 名下产业密集,是商业巨鳄。
让他很感兴趣的, 是相夹里的一组摄影集。
“这是谁?”joe疑惑地指着照片上的女人。
“陈述的母亲,莎宾娜女士。”欧文说,“她已经过世了。”
joe愣了下, 生硬道,“抱歉。”
“没关系。”欧文摇头,“我是得到这份摄影集主人的允许后才把它给你看的,了解对方的家庭也是我们预判一段亲密关系是否会健康的基本办法。”
joe盯着莎宾娜的照片。她站在一棵白桦树下,背着手迎风在微笑,头上戴着浅色的编织帽,手腕上系了一条黄色发带,她有着长而卷的深棕色头发,一双浅琥珀色的大眼睛,睫毛浓密。
照片上的莎宾娜才四十岁,美得不可方物。
“她很漂亮,好像也很温柔。”joe说。
“是吧?”欧文笑,“她出身于一个富裕的家庭,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开着连锁酒店,因为对我们的文化很感兴趣,她在这生活了多年,后来被陈富豪迎娶,成了大家口中的豪门阔太太,不过她有自己的工作,这些年还一直在从事动物救助和慈善事业。”
“雷达就是她救助过的小狗,手术成功后被挑中,进行系统培养,成了搜救犬,后来退役了就顺理成章地被陈述带回了家。”
“你想跟我说什么?”joe皱眉。
“人格一般在童年时期就会形成,而童年的好与不好,取决于家庭的好与不好。”欧文说,“我想他们会很合适的。”
“谁们。”
“你哥哥,和陈述。”欧文笑。
joe嗤笑,他有些焦虑地在揉搓自己的手指,指甲掐进虎口,留下几个弯月的指印,“这样吧。”
“你再给我一周时间。”
“可以。”欧文没有问他要干什么,直接答应下来,“但是你得和主人格商量好,我确定你们双方达成一致,才能暂时中断整合。”
欧文把桌上的沙漏重置。
向嘉洋再醒来时侧躺在房间的懒人沙发上,欧文正在低头记录病历,室内传来asmr般的沙沙写字声。
“joe?”向嘉洋捂住了右半边的耳朵,神色有些慌。他觉得身体很沉重,海马体区仿佛被一颗石头压住,有异物感。一般这种时候都是joe在后台待机。
想象中的回应并未出现,倒是一旁的欧文抬起眼眸,“他不在,他睡着了,但随时可能被唤醒,这一周内你尽量保持心情愉快,避免人格的被动切换,好吗?”
向嘉洋点头。
欧文是向嘉洋的第三个治疗师,专业过硬又极有耐心,整合过程他做任何改变措施都是为了达成最终目标,所以向嘉洋会谨遵医嘱。
休整这么久,向嘉洋满血复活。他全然忘记阿立哌唑的苦涩,周一上午九点准时起来,要去钛谷干活。
陈述上车前特地检查了一遍向嘉洋的药包,抗焦虑、抑制闪回、精神安定剂等等,里面的药板和口服液塞得很满,衬得向嘉洋像个药罐子。
欧文说总憋在家里也不利于治疗,多出去转转更适合向嘉洋,陈述这才同意他复工。
但上车以后,陈述先给向嘉洋系好安全带,没有立刻启动保时捷。
“怎么了?”向嘉洋看着陈述近在咫尺的脸,不懂他意欲何为。
“我答应让你去钛谷,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请讲。”向嘉洋露出洗耳恭听的疑惑表情。
“所有尖锐物品都不能使用,也不能碰,如果要用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有任何不舒服的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我,我会让雷达跟在你身边。”
向嘉洋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他喜欢雷达,有这么帅的狗狗跟着自己当护草使者,很有面子。至于前面的尖锐物品,向嘉洋也认为自己应该离得越远越好,万一他不小心切换人格了一头栽倒在纹身机上呢?万一他脚底打滑了手臂扎到碎玻璃呢?
...听上去他怎么这么弱。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向嘉洋点头:“好的,谨记在心,保证不犯。”
*
钛谷。
陈述在找地方停车,向嘉洋先下车,拎着一盒巧克力进去找简凡和姚小川,他们喜欢吃甜食,向嘉洋特地带来分享。
前台这几天都是简凡在,他正在嗑瓜子,面前站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背影有点眼熟,直到向嘉洋听到这人说:“我都来这里好几天了,怎么一次都没见到云雀呢?他真的在这里工作吗?”
“你烦不烦,我们这是纹身店,你不纹身天天跑来干什么?找揍吗?”简凡没耐心地把瓜子往桌上一丢,“都跟你说他请假了,别人家里有事不行?”
“伊森?”向嘉洋喊出对方名字。
伊森瞬间回头,脸上带着惊喜:“嗨!”
“好久不见。”向嘉洋点点头和对方简单寒暄,把巧克力放桌上给简凡,“我看你发朋友圈说想吃,家里刚好有。”
“靠。”简凡唰地站起来,揽住向嘉洋跟他拥抱,“洋,想你了!”
“你跟述哥一起来的?”简凡松开他,听见门口的风铃,迎面看见陈述走进来。
“嗯。”向嘉洋笑了下。
“正好顺路?”简凡勾着他肩膀,低声,“还是别的情况?”
“你猜猜?”向嘉洋扬眉。
“那我估计是别的情况了。”简凡这个时候总是变得格外聪明,智商都跃迁了一个层次,“卧槽,难道你把我们钛谷店的大龄剩男搞到手了?!”
“不敢不敢。”向嘉洋谦虚地拱手作揖道,“只是先试试。”
他们讲话,伊森竖着耳朵在听,陈述恰好路过。
四人视线相当混乱地交杂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庞大信息量在其中涌动。
陈述简单扫了伊森一眼,带着客人去了纹身室。
这一眼说不上来地有些冷厉,让人不寒而栗。
碍于有伊森在场,狗皮膏药似的赶又赶不走,简凡换了一种交流方式。伊森这人虽然国语了得,但总不至于连手语都看得懂吧?
简凡竖起一根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了个圈,嘴角向下撇,满脸嫌弃上司的表情,意思是“我们老大又咋了?”。
向嘉洋看着他四不像的手语,无奈地摊开手,耸耸肩,意思是“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