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忙了一天这会儿累得够呛,要不是外面太吵都想先仰这儿睡一觉。
随着“咚”一声钟响,庆典正式开始。结霜的窗外,张道长手拿拂尘蘸着从孤鹜山带来的井水洒向攒动的人群,拖长音调念着祝祷词。
也不知是真在做法还是瞎胡乱喊,反正江荻一句没听懂。
他耷拉眼皮慢悠悠把外套脱了,将道袍换上,又从兜里掏出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额前的发丝太碎,有几缕没绑住落下。江荻懒得再管,打了个呵欠推门出去,边面无表情说着“借过”,边侧身灵活避开汹涌人潮。
“救命!刚刚经过那小道长好帅啊啊啊!”
“现在当道士也要看脸的嘛?!”
“应该不会吧,那老道士长得就一般。”
“妈耶我还是第一次发现道袍穿着好好看!”
“你闪光灯关一下,别让人家发现了!”
“啊啊啊他刚刚是不是看我!”
“道士能结婚不??”
“你猜我请祈福牌能不能加他微信?”
江荻来到树下,半条命都快被挤没了。
正帮他记录祈福名单的吕科和庞阳一抬头,不约而同爆发出一句“卧槽!”
吕科倏地站起身,瞪大眼:“不是,道长你谁?!”
“也太帅了吧哥!”庞阳忍不住感慨,“跟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一样。”
吕科:“这衣服还有没??给我也拿一套!”
江荻二话不说打算脱了送吕科,被买糖葫芦回来的胡小蝶按住。
胡小蝶:“你甭给他,他穿上像收破烂的。”说着再次上下打量江荻。
……这随意疏懒的气质、这白白净净的俊脸、还有这纸片人似的小身板,真不愧是她胡小蝶看上过的男人!
姓陆的吃真好!
请祈福牌的桌前因为江荻的出现,瞬间聚集起更多人。
站在队尾的张道长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用手肘撞撞关逢喜:“我说什么老关,让小荻来绝对错不了。”
“那是。”关逢喜得意,“也不看这谁孙子。”
“嘿嘿说真的,不然以后干脆让小荻跟我混吧。”
“滚蛋!他将来是要上大学的!”
张道长咂舌:“你之前不是还说他不是读书那块料?”
“开窍晚行不行?”关逢喜说,“这次期末考进步不少,数学78…英语85…语文113…理综…”
临近午夜,城隍庙内外依旧热闹非凡。
社区煮了八宝粥和年糕分发给众人。廖北也拿了一份,喊陈大宝给江荻送去,自己则是把廖楠抱起来举高,等待即将绽放的烟花。
随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只听“砰砰”几声,绚烂的烟花划破夜空,在城隍庙上方炸开。
人们在鎏金四散与白雪纷飞间互道新年好,将气氛烘托至最高\\潮。
所有环节到此已基本结束,忙碌的工作人员也总算有机会能喘口气,说笑着仰头注视璀璨的烟花。
江荻撂下笔,活动酸胀的手腕。
见大家都在看烟花,从怀里掏出手机。
并没收到新消息,陆是闻应该还在参加家庭聚会。毕竟他们家麻烦规矩多,一时半会儿估计完不了。
江荻打开照相机调转摄像头。
他肩膀和头顶落了星星点点的雪,睫毛上也沾了点,不知道还以为中了玄冥神掌。
江荻大致把雪拍干净,又想起吕科他们说自己现在这样挺帅。
趁没人注意,火速自拍了两张,发给陆是闻。
【D:道爷造型怎么样?】
撤回。
【D:和以前你见我的时候像么?】
撤回。
【D:不太上镜,凑合看。】
撤回。
一双长腿悄然迈过城隍庙积雪的门槛,绕开人群,从檐下径自朝他走来。
到了跟前,屈指轻叩桌面。
江荻正忙着编消息,头也不抬淡淡问:“祈福?”
对方静了下。
“捐香火,两万。”
手机啪嗒落地。
江荻猛地抬头,在迎上那双带笑的漆黑眼眸后,嘴唇动了动低声骂了句:“……草。”
又几簇烟花骤然绽放,人群随之振奋高呼。
谁也没注意到,先前坐在凤凰树下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奔跑的脚步穿过横七竖八的巷道,穿过一排排矮房,穿过冰天雪地……迎着北风像是要飞起来。
紧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透过冰凉的皮肉渗入滚烫血液……
这一刻,所有喧嚣都被抛在身后,无人深巷内的白雪覆了厚厚一层,屋檐倒挂着晶莹的冰柱。
江荻将陆是闻一把推到墙上,攥着他衣领目光灼灼的逼视。
下一秒狠狠吻了上去。
陆是闻的嘴皮很干,像是很久没喝水了。江荻用舌尖舔过,伸进口腔顶他。陆是闻很配合地张开,一只手环过江荻的腰,将他往自己跟前带。
揉按在腰间的力气越来越重,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怎么这时候回来…”江荻分开哑声问。
“太想你。”陆是闻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再次吻上去。直到江荻被亲到两腿发软,又把他调了个反制在墙上继续。
陆是闻的亲吻远不如他这个人温柔,强势凶狠,却能精准找到每一处敏感点,极赋技巧性的搔刮舔|弄。
江荻觉得氧气在一点点流失,眼前蒙上的不知是泪还是融化的雪花。
他努力偏头喘气:“坐什么回的?飞机票不好买,又是雪天。”
“绿皮硬座,晚点了好久。”陆是闻掰过他下巴,语气温沉,俯身啃舐他喉结的动作却毫不客气。
江荻脖子后仰,陆是闻及时用手垫在他脑后。
绿皮硬座……
陆是闻怎么能坐绿皮硬座?
江荻记得小时候和他爸去槐城,绿皮火车里又脏又挤,臭气熏天。
陆是闻那么爱干净,一定难受死了。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火车上?”
“嗯。”
“你在挨个车厢走着找信号?”
“嗯。”
“陆是闻你…”
“专心点…”
吻从最初的急切到后来逐渐变得缠绵,耳边仍持续响起烟花腾空声,却又若即若离,像隔着好远。
在最后一束烟花飞散,视线短暂亮起重归黑暗,陆是闻总算舍得将人放开。
江荻嘴唇发麻,唇齿间尽是对方的味道。
他缓慢眨了下眼,驱赶掉附着的雾气,很轻地咽了口唾沫。
“陆是闻…”
“我是不是还没说过,我也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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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三花猫头]小情侣终于又见面啦!
第78章 呼吸
这晚陆是闻跟江荻回了苍南街。陆易好几天没见主人, 前爪扒在他身上,顶着跟小学生一样高的块头,发出嘤嘤嘤的奶腔撒娇。
陆是闻揉揉它头, 示意它下去,接着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连夜在绿皮火车上待太久, 身上的味道着实称不上好闻。
江荻家的水压不稳定,淋浴喷头还有点堵塞, 忽冷忽热。担心陆是闻着凉, 他提前打开了小太阳, 又从床板下面扒拉出个老式暖水袋灌上, 塞进被子里。
关逢喜推开门冲江荻招手:“你床那么小,俩人睡不挤?不然去街口宾馆给小陆开间房?人家大少爷, 睡不了硬板床。”
“我垫了厚褥子,硌不着他。”江荻催促关逢喜睡觉, “快,明天早起还要去看爸妈。”
“欸。”关逢喜还是觉得怠慢, 不放心叮嘱, “那你晚上贴着点墙睡,别把人家挤床下了。”
“放心,我俩抱着睡。”
关逢喜只当江荻开玩笑, 嘿嘿笑着敲他头, 回了自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