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橘猫是虎哥?”
“嗯。”陆是闻笑笑,顿了下接着讲,“小男孩说你哪儿不舒服?小橘猫说…”
“蛋蛋不舒服。”江荻闭着眼勾唇,他还记得当初刚见到陆是闻时,他就是这么说虎哥的。
陆是闻捏捏江荻后颈:“小男孩就把橘猫带回家里,给它治病,小橘猫很快就康复了。又过了几天,来了一只大黑狗。小男孩问你也不舒服么?大黑狗说我不是不舒服,我是来替主人传话的。”
“小男孩又问,你要传什么话?大黑狗吐着舌头说…”
陆是闻沉默,深邃的眼眸在安静如水的夜里轻轻放软,嗓音温沉:
“它说我的主人很爱你,非常爱,胜过这世间所有一切,胜过他的生命……”
嘴唇被狠狠堵住,陆是闻闭了闭眼,按着江荻的头将吻进行得更深。
扫过痕痒的上颚,柔软的舌尖,每一处都不放过,直至浅尝到唇瓣上滑落的湿咸。
“陆是闻。”
江荻抿唇,低哑地问,“吕科会死么?”
攥陆是闻领子的手过于用力,指节凸起,指尖泛着苍白。
“他会不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不会。”陆是闻再次将人吻住。
“陆是闻…你能不能别死在我前面?…让我先死,行不行…”
回应他的是更为炙热的亲吻,江荻觉得他快被陆是闻揉碎进身体里了。
“呼吸,宝宝…”
江荻没有听从,有些凶狠地持续啃咬陆是闻的嘴唇。
眼前蒙了层雾气看不真切,他稍稍撤离喘着:“你不然给我一粒安眠药。”
“不用。”陆是闻像是轻轻叹口气,片刻贴在他耳边柔声说,“我会让你睡着。”
下一秒,江荻被陆是闻翻身压在身下,衣摆推了上去。
江荻感到自己被啄吻、舐咬,传来强大而细密的阵阵电流。
他身体止不住向上躬起,大脑受本能驱使,短暂变得空白……
这个夜晚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在陆是闻的掌控下去了多少次,只记得最后他忍不住一遍遍嘶哑的喊他停下,直至筋疲力尽,彻底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然大亮。
……
*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叫着,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梧桐树照进屋内。
江荻眼皮有些浮肿,盯着窗户愣了会儿神,掀开被子。
接着像意识到什么,垂眼往身下扫,又面无表情把被子蒙上了。
陆是闻煮完粥进卧室,和江荻眼神撞上。
江荻冲他朝衣柜递递下巴:“内裤。”嗓音哑的吓了他自己一跳。
陆是闻找了条干净内裤给他,江荻接过塞进被子里换了,又把外裤套上,脱掉睡衣穿T恤和校服。
陆是闻站在床边,视线轻轻一低,落向江荻的胸口。
昨天他睡着以后,陆是闻掀开他衣服检查,发现胸前那里有点红肿,去药箱翻了药膏给江荻涂。
这会儿看还是没全消,陆是闻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顺手放的药膏,挤了些在指腹。
“衣服撩起来。”陆是闻一手撑着床沿。
江荻扭身避开,拉校服拉链的动作飞快,低声迅速说了句不用。接着就轻轻拧了下眉,T恤布料确实磨得他不舒服。
“我自己可以。”江荻用手从陆是闻指腹刮走药膏,调转方向背对陆是闻,叼着衣摆把药膏胡乱抹在胸口,很快放下。
陆是闻到衣柜里翻出件自己的T恤让江荻换,宽松舒适不少。
“下次不咬那么重。”陆是闻有些自责。
江荻团起T恤朝他砸去,踢拉着拖鞋快步到卫生间洗漱。
两人吃完早饭离开家往四中走,今天是高三年级的誓师大会,到学校后操场上已聚集了不少人。
相较于其他班级的聒噪喧闹,五班显然比往日安静不少。
学生之间往往藏不住秘密,关于吕科受伤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已知晓。
吕科这人虽然嘴贫爱犯贱,但其实人缘不错。平时还不觉得,这下突然缺席,整个班级好像一下都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前后对齐,挺胸抬头。”老田边整理班级队伍边说,“马上高考了,别一副蔫唧唧的样子,都打起点精神。”
走到江荻和庞阳跟前,他默默看了眼两人中间腾出的突兀位置,嘴唇动动想说什么。
庞阳嘴里还塞着没吃完的面包,见状难看的咧了咧:“给科儿留的。”
老田点点头,终究没让他们站得更整齐些,向后走去。
庞阳把面包咽下,偷偷别过头用袖子撸了把脸。之前明明就提醒过吕科那傻逼,让他流年多注意,可能有血光之灾,偏不信!
两人从高一起就是同桌,一起作弊一起上课开小差。
现在自己快要上战场了,这小子居然就这么拍拍屁股背叛革-命。
死叛徒。
梁主任匆匆来到五班,催陆是闻抓紧时间到主席台边候着。大会马上开始,等校长讲完话他就要代表全体高三上台演讲。
“那几个领唱的同学,快点也跟着一起去!”
江荻从队伍里走出,跟在班长和文艺委员后头,与其他班被选出的同学汇合。
梁主任让他们按照规定好的次序站位,三班班长提醒:“主任,这儿还空出一块位置呢,要不要再调整下?”
“不用。”梁主任摆摆手,看似无意地说,“留那儿吧。”
他站在江荻旁边,眼仍盯着操场上的学生队伍,时不时举起手里的大喇叭嚷嚷几句。
过了会儿,拍拍江荻肩:“考得不错,之前记得过给你消了。”
江荻偏头看了梁主任一眼,转回去哦了下。
又顿了顿,低声,“谢谢。”
“考卷也给吕科留了套,你放学拿给他。”梁主任把喇叭换到另只手上,揉揉鼻子,“等他醒来让他写,别一天到晚只想着偷懒。”
誓师大会开始,校长致完开场词,陆是闻登上主席台。
一如既往的端正、挺拔、有条不紊。
台下响起雷鸣般掌声,江荻在台侧默默看着。
时光的纵深于此刻一下被拉开,无数回忆与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一帧帧交织浮现。
挂在凤凰树上的风筝、坐在城隍庙台阶上的孤独身影、重逢后的对话、台球赛时的互望、道观里的祈福牌……
充斥防蚊液味道的池塘、芦镇暴雨中总也走不完的夜路、大雪纷飞下漫天的烟花、星光斑斓的动物园……
还有很多、很多。
而后,他感到有一束目光向他投来。
江荻隔着距离抬头与之相视,太阳恰好在此时冲破云层。
他看到那人站在光里,而他此刻同样站在光里。
梁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窍,没在像过去那样烦人的、几个大点几个小点来回来喋喋不休。
待陆是闻演讲结束,他只简单做了几句总结,便示意领唱的同学上台。
复古舒缓的旋律自广播站那台总是破音的喇叭传来。
朗朗歌声回荡在校园里,随风飘出矮墙、飘进七拐八绕的小巷、飘入桐城的烟火——
“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
“白云奉献给草场,江河奉献给海洋,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朋友……”
苍南街的老槐树下,关逢喜正手舞足蹈跟几个老头吹牛。
冯姨站在旁边,无奈却包容地摇着头,催促关逢喜快回家吃饭了。
龙腾台球厅里,陈大宝斗地主输了掀桌,勒着比天高、比地阔的脖子,让他们把赢的钱通通吐出来。
破旧整洁的出租屋,廖北缝补着廖楠的裙子,咬断针脚的线头。
廖楠偷偷藏起他的烟盒,将一枚棒棒糖送到廖北嘴边。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不停地问,我不停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