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含糊嗯了声。
陆是闻:“热不热,先去洗个澡。”
江荻有些不自在,他总觉得苗玉兰看他的眼神里充满戒备。
“那什么。”江荻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还要去医院看关逢喜,你和阿姨聊。”
陆是闻擒住他手腕:“护工给我发消息,说带你姥爷去散步了。”
“哦,我可以在病房等。”
陆是闻看着他沉默了下:“那你等我换件衣服和你一起去。”
“小闻!”苗玉兰闻言连忙道,“我餐都订好了,马上送到。”
见陆是闻不语,她才又有些犹豫的对江荻说,“那个你…”
“江荻。”江荻报名字。
苗玉兰点头:“小江也一起吃晚饭吧。”
……
*
苗玉兰点了一大桌饭菜,只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视线紧跟陆是闻给江荻夹菜的手。
印象里他这个儿子平时虽然谦和有礼,但待人的距离感也强。
还从没见他对谁这般殷勤过。
正纳闷着,手机再次响起,是一条视频邀请。
苗玉兰起身对陆是闻和江荻说:“你们吃,我接个电话。”
说完拿起手机匆匆上楼,关上房门。
陆是闻又给江荻盛了碗汤:“她是临时回来的,没跟我说。”
“给你过生日?”
陆是闻牵唇,淡淡笑了下:“算吧。”
江荻还是觉得打扰他们难得的母子相见不太好,思索着道:“要不我今晚回苍南街住,关逢喜快出院了,我刚好把屋子打扫下。”
“她不住这里。”陆是闻猜出江荻所想,“她的房间没收拾,订了酒店。”
顿了下又说,“况且住这儿也不方便跟家里视频。”
江荻知道,陆是闻说的应该是苗玉兰现在的家。
倒也能理解,毕竟当着曾经的儿子跟现任老公、孩子唠家常,难免有顾忌。
苗玉兰再下楼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精美礼盒。
“小闻,这是送你的礼物。”她说着将盒子打开,“刚从拍卖会下来,喜欢么?”
江荻跟着看盒子。
微微一愣。
——里面是一条做工十分精美的手绢,不用猜也知道贵得要死。
完蛋。
自己送陆是闻的礼物居然和苗玉兰的撞了!
还是乌鸦撞凤凰那种!
陆是闻只浅浅扫了眼,便将盒子接过放到一边,对苗玉兰说谢谢。
苗玉兰还在不断讲述这条手绢的工艺和艺术价值,说是苏州一位国宝级刺绣大师亲手制的,全国也不过三条。
江荻埋头扒饭,越听越觉得自己兜里那条压根送不出手。
吃完饭,苗玉兰喊陆是闻去书房说话。
江荻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几秒后直挺挺仰栽下去。
掏出手绢,面无表情举在眼前。
上面的虎哥瞪着一双大小眼,嘴歪鼻子斜的与他对视。
还真是……丑的伤心。
江荻手一松,手绢轻飘飘盖在他脸上。
他闭眼自顾自想措辞。
——“看,桐城城隍庙小霸王亲手绣的,全国只有一条哦!”
——“礼轻情意重,真心价更高,还请朋友笑纳。”
——“收下,敢嫌弃就打死你!”
算了。
不如干脆就说自己忘记准备礼物了,陆是闻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就在江荻即将自暴自弃时,房门“咔哒”被拧开。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手忙脚乱把手绢藏到身后。
还是被陆是闻发现了。
“藏的什么?”陆是闻关门走过来。
见江荻绷着脸不说话,自问自答道:“给我的礼物?”
江荻有时候是真恨这人太聪明。
知道瞒不住,索性抓过陆是闻的手,把手绢胡乱塞给他。
“我看你家好像缺块抹布。”江荻不带感情道,“今天路过两元店随手买的。”
陆是闻垂眸,将手绢轻轻展开,抚过上面歪七扭八的图案。
“哪家两元店?”他问。
“就城隍庙附近。”江荻说,“只剩一条,小老板一块五卖给我。”
话毕他就又有点心虚。
说一块五会不会太贵了?
陆是闻低低“哦”了声,又看向上面的图案:“那好厉害。”
什么好厉害?
江荻疑惑抬头,就见陆是闻眼底浸着笑意。
陆是闻:“居然还是虎哥的造型。”
“你看得出是虎哥?!”
江荻眼睛一亮,顿时又觉得自己绣的好像也不算太差?
然而他不知道,这副表情落在陆是闻眼里,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陆是闻没忍住,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把:“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谢谢小老板。”
江荻嘴角没忍住扬起,又迅速压回去。
陆是闻既然都看出是虎哥了,证明他已经知道这条手绢是自己绣的。
陆是闻:“但是江荻,你知不知道送一个人手绢代表了什么。”
江荻愣愣,这他还真不知道。
陆是闻沉沉望他,静默片刻:
“在古代,手绢会被当作恋人间的定情信物。”
“……??”江荻一慌,“不是!我那什么……”
“江荻,我收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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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久等!!!!
第48章 局外人
若搁在以前, 江荻肯定一个枕头朝陆是闻扔过去,让他少拿自己开涮。
但现在,他竟连直视对方眼睛的勇气也没有。
自从发现自己居然想亲陆是闻, 并从吕科那里得到证实后,江荻就知道自己糟糕了。
他也曾换位思考, 要是知道吕科或者庞阳想亲自己,他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只想到一半就被雷的七荤八素, 恨不得一巴掌将两人扇去外太空。
同样, 如果陆是闻知道了他变质的心思, 会不会也后悔当时收留自己?
江荻根本不敢想, 陆是闻那时看他的眼神。
过去他曾被太多种眼神刺痛,带着怜悯、恐惧、厌恶亦或是幸灾乐祸。
久而久之也练就了一套处理方法, 要么麻木无视,要么直接动手。
但对陆是闻, 这两种方法他好像都做不到。
脑子里一团乱麻。
作用到肢体,就又是本能回避。
江荻将目光撇开, 佯作不耐:“狗屁的定情信物, 老子就是觉得欠你一条手绢,这下咱俩两清。”
下巴被捏住,陆是闻脸上仍风轻云淡, 手上却用了些力, 把江荻的头掰回来, 迫他仰起。
“好好说。”
陆是闻语气不重,但江荻对上他的视线, 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些心虚。
唇抿了抿,没再继续放狠话。
陆是闻这才将手撤回,眸色缓下来。
摸了摸他的头:“嘴怎么这么硬。”
“没我拳头硬。”江荻扒拉开脑袋上的手, 问,“你妈走了?”
陆是闻嗯了声。
江荻点头:“我听她说后天要在家给你办生日会,到时把廖北、吕科他们喊来一起,还是分两拨?”
“分开吧。”陆是闻淡淡,“我妈请的都是她生意场上的朋友。”
“哦。”江荻觉得也对,一群大人在场,还都是成功人士,他们说话玩闹肯定不自在。
江荻:“那就大后天,你生日当天再约廖北他们,我后天晚上先去医院看关逢喜,结束给我发消息。”
陆是闻想说什么,但似是又思考了下,终是没强留。
江荻对此还有点意外,他以为陆是闻多半要让自己陪他。
但江荻确实又很怕那种场合,加上他历来不受大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