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一言满脸莫名其妙。
这时,季唯推门走了进来,发现贺一言神色异常,顺着他的视线过去,看到了楚鸿。
“你怎么他了?”季唯笑问。
贺一言回想了午间的事,摇摇头。“不知道。”
为一杯奶茶?不至于吧。
“对新人还是温柔点吧。”
贺一言听到这话,轻哼了一声:“温柔?你跟我说要对新人温柔?”
季唯身着利落的黑色丝质衬衫,领口别一枚小巧的珍珠领针,银质镶边的眼镜后目光沉静如潭,干练马尾一丝不乱。温和与锐利在她身上微妙并存。
季唯,Vivian,副总监。永远莞尔着的那位。
季唯把一份第二季度的汇总文件放到贺一言的办公桌上:“来碰一下。”
等到贺一言和季唯聊完的时候,楚鸿没再对这边发动“意念攻击”了,转而在和医学顾问那边的一个人说着什么。
贺一言问季唯:“你觉得楚鸿这个人怎么样?”
楚鸿不是季唯面的,后续两人才慢慢认识。
季唯半靠在贺一言的办公桌边,高跟鞋的细跟抵着地面,她托着下巴思索道:“做事比较有逻辑,效率也很高。”
“没了?”贺一言眼皮一耷。
“你想听什么?专业上是你面出来的。”季唯太了解贺一言,转问,“或者说,你觉得他怎么了?”
贺一言看着楚鸿离开的背影,说到:“我很欣赏他,也对他寄予厚望,但他似乎没什么干劲儿。他明明可以做到十,如果底线是六,那么他做到六就结束了。”
季唯哼哧一声笑出来:“黄金盖没遇到他的配套的锅。”
贺一言给了季唯一个“你真无聊”的眼神。
第5章 选择性通过(5)
楚鸿问了五个在医院上班的同学,有两人回复,都说换成10ml一支1.5g的钾了。他又询问了公司里相关部门的同事,确实最近陆续都在换。
补钾时按规范来讲浓度不能超过3‰,现在500ml液体加1.5g钾,开一支就到顶了。
楚鸿想了想,按15%氯化钾溶液每多少毫升对应几克,对应最少加多少液体,如此给列了张表,这样一来清晰明了。再加个淡淡的希尔维尔楚鸿制的水印。
图片发到工作手机上,再用工作微信发了个朋友圈:15%氯化钾换算表,需要自取!
关机关机,全部关机。
楚鸿收拾好东西就打算走,站起来时看到贺一言正在办公室里和季唯谈论着什么。这会儿他倒穿上了妥帖的三件套,下午是去什么正式场合了吗?
因为坐着,外套没扣纽扣,里面的栗色马甲收束起身形。
上个班搞那么精致。
楚鸿把双肩包一甩,往出口走。
相邻一块区域是医学顾问的办公区,路过时,一个打过几次照面的同事咦了一声。
Perla Zhao。自从贺一言驳了那个要大家取英文名的HR,大家称呼都很随意,不想取的不取,以前就有英文名的叫惯了也继续叫。佩拉赵进公司已久,叫英文名居多。
“小楚,你现在就下班啦?”佩拉看看手表,言语是非常自然的闲聊语气,“五点还没到嘞!”
楚鸿盯着佩拉的眼睛,嘴角残留的笑意逐渐消失。
“Perla干医药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MSL的工作性质啊?”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地反问,恰好能让附近的同事听到。
不打卡,所以时间管理很重要,完成自己的KPI就行。MSL离开办公室,是出去拜访、培训还是办会,都说不准,没人会去质疑一个MSL的上下班时间。况且,就算是下班也无可厚非,因为工作时间本就随手头的工作灵活变动。
纯是看他初来乍到,碰上了就随机欺负一下。老实人脸皮薄搞不好就退回工位了。
“呃。”佩拉瞠目,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了起来,“没有啦,你来公司时间不长,有精力就在公司里多学点东西呀。”
“多学什么?Perla是说公司培训有遗漏吗?还是宋哥教我的东西没教全?”宋思礼是肿瘤组的组长,楚鸿到岗之后不会的都问他。趁势,楚鸿掏出手机就要拨号,“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Perla您帮我跟他说说呗,叫他来给我开小灶。公司培训的您也帮我想想办法。”
忙了一天,本来头发就乱糟糟的,配上厚重的眼镜、镜片后睿智的眼神和老实迂拙的话语,一股浑然天成的清澈愚蠢扑面而来,堵得这位赵姓女士都不知道楚鸿是真心发问,还是她遇到高手了。
佩拉忙急忙慌按下楚鸿的手机:“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楚鸿推了推眼镜,凑上前,“Perla,我笨,您得给我明说。”
一旁的某个同事大概是怕收不了场,帮着佩拉糊弄:“学就是做,做就是学嘛,你多做做就是学习了。姐姐们这是过来人,为你好,姐姐们是为你好的呀!”
姐姐们是为你好。啊,真是恶心到极点。
“为我好就给我钱,我现在缺钱。”楚鸿揣回手机,“给不给,不给我走了,别说为我好。”
还想站在道德高点用为他好来绑架他,他没有道德,直接起飞。
两人不说话,互相看一眼。
楚鸿冷眼横对,走人。
其实大城市里,更多的是一种人与人默契保持距离的“冷漠感”,无人在意你,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忙。楚鸿就是看重这一点才想留在申江。
不过,在哪里都有这种人,表面上老好人,但就是在小事上膈应人,令人有种隔靴搔痒般打不到他的无奈。并且,这种人,不管有没有的罪过他,他都是一样会找茬的,他单纯只是想让别人不舒服。
所以,得把人设立起来。
楚鸿已经不是初入职场的楚鸿了,或者说在经历过研究生科室里养蛊锻炼后,他就已是钮钴禄楚鸿。
走出希尔维尔大楼,暑气未消,潮湿闷热的空气扑天盖地。
脑内奏乐高歌:回家~马上回家~
*
时间要是倒退个几年,楚鸿决计想不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会跑去药企。
楚鸿本科学的临床医学,硕士是内科学,肿瘤方向。
医学,专业高度对口,原本该是进医院的。三年专硕的医院核动力驴生活让楚鸿想清楚了一件事,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在ICU的某一个夜班,凌晨赶来帮忙的年近五十的二线备班医生,忙完之后在窗边抽着烟,对他说:“好想辞职啊,可是我父亲生病了,不敢辞。如果现在我离开医院还能找到一份月薪五千的工作,我就走了。”
楚鸿看着夜色中二线医生疲惫的脸庞,忽然福至心灵,做出了那个在本科时就隐隐冒过头的决定,他要转行。
未来的人生要怎么过,他不应该在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定下方向,毕竟在那个二线医生看来,他这个年纪转行正好。
人不会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但是勇敢尝试即时纠正是好文明。
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和糟心事,但学校和医院相对来说还是单纯一些、慕强一些,离开这象牙塔,楚鸿发现猪真能上树。
转行先往熟悉的领域转,楚鸿的第一份工作是做医学考试的教育培训,什么医学考研啊,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啊,卫生专业技术资格考试啊。
一开始楚鸿信心满满,心说考试他熟,学了八年医,别的不说,考试就跟吃饭一样。自己备考研究生和执医也有很多经验,教别人考试应该挺有成就感的。
很快他就发现,还轮不上他来获得成就感。
楚鸿进了临床执医组,这个考试在八月,他入职就赶上编排本年的模拟卷。领导让他把公司前年的练习卷拼凑一下,打乱顺序拼出一张新卷,千万别用去年的卷,因为如果有人去年没考过,今年继续考,就会发现题是一样的。
草。楚鸿听到这话时差点笑出声。
楚鸿翻阅了题库里往前十年的卷,察觉原来总共只有那么几套题拼来凑去,前年的练习卷转成今年的模拟卷,去年的模拟卷转成明年的练习卷。有些题甚至已经老到考纲都删除了,考纲新加的东西一点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