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泽成和林禾珠、阮寄水则站在门前,以主人家的姿态,欢迎到来的亲朋好友。
“阮总,恭喜恭喜啊。”
和阮泽成交好的朋友们纷纷带来了礼物,嘴上说着恭喜的祝福语。
阮泽成很高兴,让阮宅的佣人带着客人去休息。
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进入了花园,阮泽成站的脚都麻了,趁没有客人进门的间隙,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随即微微皱眉:
“连拂雪和江韵书怎么还不来?等会儿过了时间了。”
订婚的时间都是提前找大师算过的,一刻都不能耽误,阮泽成又是如此的在乎阮寄情,担心过了时辰,会影响阮寄情的婚姻,于是有些不满道:
“管家,你打电话过去,催一催。”
“没事,说不定马上就到了。”林禾珠安抚自己的丈夫。
她余光里看到脸色发白、捂着小腹身形摇摇欲坠的阮寄水,下意识转过头去,对阮寄水道:
“寄水,你是不是站久了,身体不舒服?”
林禾珠说:“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吧,等订婚仪式开始了,我再喊你。”
阮寄水确实不太舒服,闻言怕自己离开会让阮泽成生气,犹豫了片刻,但考虑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倒也没逞强,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道:
“好,谢谢阿姨。”
阮泽成抬起双眸,看了阮寄水一眼,随即道:
“不就是让你站了一会儿迎宾吗,怎么就站不住了?”
阮寄水:“.......”
林禾珠伸出手,动作极轻地推了一把阮泽成,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阮泽成这才闭嘴。
阮寄水怀孕初期身体不舒服,很累,闻言也没有了阮泽成辩解的心思,随便他怎么说,转过身,就要离开。
岂料,他刚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低沉性感的话语:
“对不起,我来迟了。”
刻入骨髓般熟悉的嗓音和语气,如同利箭一般,当场将阮寄水的动作钉在原地。
阮寄水浑身的疲惫和沉重好似被这七个字扫去了,他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猛地抬起头,瞳仁因为震惊下意识瞪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他想要回头,看身后的人是否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但却因为怕看到那张即便闭上眼,也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的脸庞。
会......会是他吗?
身后这个匆匆赶来,马上就要和他的弟弟订婚的男人,会是他喜欢的人,“连江雪”吗?
明明只是几秒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最终,为了确认自己身后的猜想,阮寄水终于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像是蓄够了平生所有的勇气,半晌,才睁开眼,像是木偶一样,一寸一寸地缓缓回头,看向身后出生说话的男人。
漂亮的丹凤眼,清透的琥珀色瞳仁,高挺的鼻梁,略显冷情的薄唇,流畅分明的下颌线和过于优越的五官骨相,浑身上下那玩世不恭的慵懒气质,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连江雪”是谁?
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心上人,也是他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
只是很快,他就要和自己的弟弟订婚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连拂雪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阮寄水的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小腹都微微动了一下。
“.......”
连拂雪显然也看到了阮寄水。
可他们谁都没能开口说话,只是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连拂雪知道,阮寄水认出他来了。
即便他和连江雪长的一模一样,即便他一直用连江雪的身份欺骗他,但无论他用什么身份和名字,以阮寄水的聪明,恐怕都能将他认出。
他怕阮寄水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他的事情,所以保持沉默,而阮寄水竟然也没有当着阮家父母和江韵书的面前拆穿他,只是轻轻垂下眼,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们对视的那一眼,在彼此的心间流转,刹那间早已如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变换,可在旁人眼底,不过是最平常的一眼。
“寄水,你不是要上楼休息吗,你带着拂雪上楼,去找寄情吧。”
因为订婚仪式办的有点匆忙,连拂雪没正式来拜访过阮家,林禾珠担心连拂雪找不到阮寄情,也没多想,就让阮寄水带着连拂雪上楼见面,她则和阮泽成一起留下来,陪江韵书说话。
阮寄水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情绪,面上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声好,随即极轻地掀起眼皮,看了眸色沉沉的连拂雪一眼,便转过身去。
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内宅里面。
阮宅挺大的,为了方便,还装了电梯,阮寄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能带着连拂雪走楼梯,但是他却偏偏选择了带连拂雪坐电梯。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在电梯门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地等电梯门打开。
几秒钟之后,电梯门打开,阮寄水率先走了进去。
连拂雪也走了进去。
阮寄水按了一个最高的楼层按钮,随即等待电梯门关上。
电梯门关上,将宅内所有的奢华摆设和人声鼎沸都隔绝在外,不大的电梯间内,只能听到阮寄水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阮寄水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连拂雪,但下一秒,他的腰间忽然一暖,有一双大手竟然肆无忌惮地抚摸上了他的腰。
他还未说话,紧接着,他的肩膀上忽然一重,后背贴上了一个精壮而温暖的胸膛,有温热的呼吸直往他的耳朵和脖颈处钻,他因为痒而微微缩起脖颈,强忍着情绪,冷着声道:
“别碰我。”
“你不打算理我了是吗,宝贝。”
连拂雪从后面抱住阮寄水,掌心肆意抚摸着阮寄水的细腰,他甚至低下头来,埋在阮寄水的细腻颀长的脖颈处,闭眼反复亲吻着:
“我好想你。”
这四个字,像是冲毁堤坝的最后一道洪水,阮寄水忽然心尖一酸,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从电梯的模糊倒影里看着连拂雪埋头亲吻他脖颈的动作,微微仰起头来,任由连拂雪亲吻他,闭上眼时,却吐露出了颤抖的呢喃:
“可是我.......好恨你。”
连拂雪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松开了桎梏着阮寄水的手。
阮寄水的腰间忽然一松,身上的热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电梯里的冰冷空气瞬间将阮寄水整个人吞噬,他也像是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道,向旁边踉跄着倒去,却被连拂雪手疾眼快地再度搂进怀里。
在掌心揽上阮寄水腰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终于对视。
这一回,连拂雪看清了阮寄水眼底的委屈、不解,还有........愤怒,憎恨。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字骗我。”
阮寄水一开口,便禁不住哽咽了,自怀孕后的忐忑和紧张催化了被欺骗的恐惧和茫然,还有连拂雪要另娶他人的慌张和害怕,因此即便他再能忍耐克制,他不能阻挡孕期带给他的激素变化,终于,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问出了心中潜藏已久的问题:
“你.......你真的要要娶我的弟弟,阮寄情吗?”
第66章
连拂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阮寄水的问题。
也许是愧疚,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犹豫,因此, 他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没有给阮寄水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的沉默让原本就不安的阮寄水的心,此刻更是跌到了谷底。
阮寄水伸出手,按住了连拂雪欲亲吻他脖颈的动作。
他的掌心抵在连拂雪的脸颊边,以捧起的姿势, 仰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连拂雪。
他的眼睛里沁着泪意,整个心疼的快要碎掉了。
他好恨连拂雪。
恨他的隐瞒,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花心,恨他的不负责任。
可是要他放弃连拂雪, 他办不到。
他要是放弃连拂雪了,他怎么办?他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办?
思及此, 阮寄水上前一步, 指尖死死地抓住连拂雪的衣领, 在那熨好的礼服上, 留下了不像样的褶皱, 像极了此刻他心里的嫉妒, 深而重, 不能轻易被外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