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
“哥,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阮寄情的嗓子哑的不像话,说的话像是风中的纸灯,虚无缥缈:
“他不来见我,那我就去找他。”
阮寄水怕被阮泽成抓回去,于是不吭声,但阮寄情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忧虑,顿了顿,又道:
“我不告诉爸妈,你们在他那里。我偷偷跑出来,谁也不告诉,不会连累你和你喜欢的人。”
他语气急迫恳切,近乎颠三倒四道:
“我不在乎连拂雪究竟是谁,我也不想和那个连拂雪结婚,我不会抢你的心上人.......哥,我想明白了,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连江雪......我只在乎他,求求你了,告诉我你们在哪,让我见他吧。”
阮寄水:“.........”
他抬起头,看着认真开车、听着车载音乐、一无所知的连江雪,片刻后,他低低道:
“对不起,寄情,我不敢赌。”
他说:“或许你不会对我撒谎,但我害怕,我害怕你会找到这里来,更害怕阮泽成会跟着你找到这里来。我知道在这里的生活不会长久,总有一天我要回到容港面对现实,但允许我的私心,即便终究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我也想让这样平静的日子多持续久一点。”
阮寄水降下车窗,呼呼的风声将他的声音撕碎吹散:
“因为我爱连拂雪,不比你爱连江雪少。”
言罢,他就要挂掉电话,但下一秒,阮寄情的一句话就将他的动作定住:
“哥,你发的那张图片背景,里面放大可以看到酒店的名字。”
阮寄情一句话就让阮寄水血液瞬间逆流,直冲头顶,浑身发冷:
“你知道的,我能查到。最快明天凌晨,最晚后天,我总能查出来你们的位置。你现在不告诉我,等我自己发现了你们的位置,我就不可能——”
阮寄水猛地挂掉了电话。
他心脏砰砰跳着,止不住的心慌。
连拂雪低下头来吻他,轻声问:
“怎么了?脸这么白?”
阮寄水庆幸自己现在是在离乔林乡还有半小时车程的路上,就算阮寄情真的去查,估计也只能查到他们来过夏阳镇,而不能查到他们具体究竟在乔林乡的哪个位置。
他这样安慰自己,顺便删掉了那条朋友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他仍旧不安心,半夜睡觉的时候,还被窗外的雷声和雨声吵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着漆黑的房间被月光照的昏惨,惨白的天花板上不断闪过的电光,心头忍不住突突的跳。
直觉告诉他,以阮寄情的性格,一定会发现他的位置,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乔林乡,二是继续住在这里,等着阮寄情和阮泽成找上门来。
可是离开乔林乡,连拂雪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阮寄水一阵恶心。
他下了床,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开始干呕起来。
他的动静引起了在床上的连拂雪的注意。
连拂雪微微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被窝,见被窝里空荡荡的,立刻清醒了。
他转过头,看着洗手间里透出的灯光,忍不住坐起来,喊了一声阮寄水的名字:
“宝贝。”
没得到回答,连拂雪掀开被子,忍着寒意,穿着拖鞋下了床,来到浴室,打开门,看着坐在地上,抱着马桶吐的阮寄水,微微皱眉:
“不舒服吗?”
连拂雪蹲下身来,掌心扶着阮寄水的肩膀,道:
“要不要我送你去乡里的卫生院看看?”
阮寄水什么也吐不出来,干呕几下过后,转过头,看着连拂雪,忽然哭了:
“连拂雪。”
连拂雪懵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阮寄水这么难过,愣愣地伸出手,揽住扑进他怀里的阮寄水,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伸出手,用掌心轻轻拍着阮寄水的后背,低声道:
“宝贝怎么了?”
“你说,要是阮泽成找到这里,我们该怎么办。”
阮寄水坐在地上,抱着连拂雪的脖颈,压抑着哭腔道:
“如果他们把你带回去,逼着你去和阮寄情领证,你会不会去?”
“不会。”连拂雪没多犹豫:
“宝贝,你不要多想。”
他说:“你要是实在怕,我们明天就去区里领证。”
“........”阮寄水愣了。
他聪明至此,都没想到还有领证这一层,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他觉得用孩子帮助连拂雪不保险,却没想到,还可以用婚姻,用结婚证,绑住连拂雪。
他总算止住了眼泪,从连拂雪的怀里抬起头来。
他是生的极美的,皮肤白净莹润,清灵的如同雪水化就,一双杏眼清澈干净,像是漂亮的水晶珠子,鼻头有点钝,透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娇憨,一哭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真的,真的可以领证吗?”
“可以,现在领证不是不需要户口本了吗?”
连拂雪说:“就是我现在没钱买求婚戒指,不然等过两天我们买了再......”
“不用戒指!”阮寄水握住连拂雪的手,忍着眼泪和心急道:
“不用戒指.....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领证了,那就再没有人能光明正大地把连拂雪从他身边抢走了。
有了结婚证,他就是连拂雪合法名义上的妻子了。
那些想要勾引连拂雪的人,才是小三,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叫他们滚。
思及此,阮寄水更加激动,抓着连拂雪的手指不放,眼睛都快委屈红了:“我不要戒指。我要领证。”
“好好好,明天就领证。”连拂雪安抚性握住阮寄水的手腕,轻轻吻了吻他的手指:
“不急宝贝,明天八点半婚姻登记处才开门呢,又不是明天就倒闭了。”
连拂雪的话和动作让阮寄水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不再急促了。
他仰起头,眼尾还有点红,看着连拂雪,随即伸出手,圈住了连拂雪的脖颈。
“那你明天睡醒,不能反悔,”阮寄水说:“我会生气。”
“好。”连拂雪把阮寄水从冰凉的瓷砖上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阮寄水没什么安全感。
他爬起来,不顾连拂雪的阻止,慢慢往下坐。
“好想它能一辈子在我身体里,”阮寄水摸着微鼓的小腹,默默掉着眼泪:
“为什么我不能每天和你在一起?”
连拂雪觉得好笑,伸出手,摸了摸阮寄水的脸颊,道:“别犯傻。”
他没有阮寄水那么敏感。
他既然带着阮寄水跑出来,就没想过后悔或者逃避。
连拂雪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阮寄水怀孕了,他就应该对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连拂雪虽然之前爱乱搞,但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单亲家庭,所以他在心底里对家庭是非常重视的,知道阮寄水有了自己的小孩后,就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不希望自己的小孩像他那样,在一个残缺的家庭下长大。
既然如此,一个相对美满的婚姻,一个完整的家庭,就是自己的孩子需要幸福健康长大的必要因素。
连拂雪既然答应了阮寄水,就不会反悔,那既然两个人迟早要过一辈子,为什么不早点领证结婚呢?
第71章
阮寄水再三确认连拂雪没有对他撒谎, 这才肯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他睡觉也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还要醒一下,仰头看看连拂雪有没有丢下他偷偷走掉, 因此快到天亮了也还没怎么睡,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看起来可怜又委屈,活像是被暴雨淋湿的兔子。
连拂雪见状,不得不强行将他拉进怀里, 双手圈着他的肩膀,让阮寄水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膛,垂下头在他耳边小声道:
“你要是再不睡,今天的领证就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