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阮寄水慢慢走到他面前,听见阮寄情叫他,便应了一声,随即诧异道:
“你怎么在这。”
他问:“怎么没再里面照顾连江雪?”
“刚刚江叔叔来了,”阮寄情说:
“他叫我先出来。”
他用词委婉,但连拂雪和江韵书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猜到阮寄情估计是被江韵书迁怒,被赶出连江雪的病房的。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我爸.......就是这个脾气。”
“没事。”阮寄情说:“连江雪晚上还要做ct,哥,你记得帮我提醒一下江叔叔。”
阮寄水和连拂雪现在已经结婚了,阮寄情便也叫连拂雪“哥”,连拂雪反应了一会儿,见阮寄情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他看,这才知道他在嘱咐自己,于是便道:
“行。”
他看着阮寄情不太好看的脸色,道:
“你看起来脸色好差,要不先回家休息休息吧。”
阮寄情摇了摇头,扶着墙道:“我就在这里陪着连江雪。”
“这里人已经很多了,不差你一个。”阮寄水说:
“你有时间呆在这里,不如回家,和你爸爸解释一下当初发生的事情,还有你和连江雪之间的关系,为以后说动你爸爸同意你们在一起做准备。”
阮寄情听见阮寄水称呼阮泽成时生疏又冷淡的称谓,默了默,随即才道:
“哥......我爸爸也是你爸爸。”
阮寄水没吭声。
但是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他既然决定要和连江雪在一起,就必须得过他爸爸妈妈这一关。
思及此,阮寄情深呼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
“好。”
他说:“那我先回家一趟。哥,连江雪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要是他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打电话给我。”
“放心吧,没问题。”连拂雪见阮寄情一直眉头紧锁,因为阮寄情是连江雪的男朋友,便也有了一种亲人之间的责任感,于是下意识伸出手,拍了拍阮寄情的肩膀,算作安慰:
“我会照顾好连江雪。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看起来脸都没有什么血色。”
阮寄水看着连拂雪落在阮寄情肩膀上的手,即便那手只在阮寄情的肩膀上停留了不到五秒钟就放开,阮寄水的眼神还是瞬间变了,熟悉他的人,马上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偏偏连拂雪还没意识到阮寄水又吃醋了,目送阮寄情离开,还随口说了一句:
“唉,好可怜。”
阮寄水说:“可怜什么?”
他问:“你心疼他?”
连拂雪:“......啊?”
他迟钝地转过头,看着阮寄水阴冷的眉眼,才反应过来这小醋坛子又又又生气了。
他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捧起阮寄水的脸颊,轻声道:
“我不心疼他。”
他说:“我心疼你。”
“不许心疼别人。”阮寄水抬起头,用清凌凌的眼珠看着连拂雪,一字一句道。
阮寄水知道连拂雪和他在一起的契机就是连拂雪有点花心滥好人的性质,对长得漂亮的美人都会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而这种心疼怜惜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很容易就变质,变成爱欲。
阮寄水知道自己是怎么利用连拂雪的心疼怜惜而“上位”的,所以不忘来时路,不允许连拂雪心疼别人,发誓要从根源上,就把这种感情变质的苗头掐断。
连拂雪哪里像他想这么多,见阮寄水连自己的弟弟的醋也吃,也没招了,敷衍道:
“行,我以后除了你,谁也不心疼,行了吧。”
“嗯。”阮寄水应了:
“可以。”
“.......醋坛子。”连拂雪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
“以后你生出来的崽子估摸着也是个爱吃醋的。”
阮寄水想了想,说:“他应该会像你。”
连拂雪奇道:“你怎么知道?才不到两个月。”
“因为我希望他像你。”阮寄水说:
“我每天都在想,能生一个和你相貌、性格、情商都随你的小孩。”
连拂雪闻言,心中登时一软:“你.......”
“但是智商就算了。”阮寄水顿了顿,话锋一转,补充道:
“孩子的智商,必须得随我。”
连拂雪:“........”
“喂!”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病房内传来江韵书的声音:
“江雪,你醒了?!”
连拂雪说话的声音顿时一顿,他抬起头,和阮寄水对视一眼,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连江雪已经醒了。
他看着又惊又喜的江韵书,表情迟疑,片刻后,才哑声道:
“江......叔叔?”
他这声江叔叔,应该是给了江韵书不少的打击,连拂雪看见江韵书的神情很明显地一僵,嘴角的笑意全然凝固在嘴角,紧接着眼底便浮现出极其受伤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连江雪竟然会对自己这样冷淡生疏。
连江雪两三岁的时候,就被连云里带离了京城,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他早就没有了当初对母亲的记忆;江韵书也是心够狠,二十多年来都没有一次出现在连江雪的面前,以至于连江雪虽然在心里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将他认回,看向江韵书的眼神里,依旧充满陌生和小心。
他甚至没办法去开口,光明正大地称呼江韵书为爸爸或者妈妈。
江韵书愣在原地许久,直到理智勉强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才很勉强地笑了一下,道:
“宝贝,你......你醒了。”
他难得有些笨嘴拙舌,道:
“我,我是你另外一个爸爸,你知道吗?”
连江雪低下头,看着身上盖着的惨白的被子,轻轻点了点头,很刻意地避开了和江韵书的视线接触,轻声道:
“我知道。”
“那,那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江叔叔。”
江韵书抓着连江雪的手指,带着哭腔道:
“小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叫我一声爸爸?”
连江雪:“........”
他看着江韵书,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等到室内的气氛接近于凝冰窒息,连江雪才一点一点地,当着连拂雪和阮寄水的面,将自己的手,从江韵书的掌心里,缓缓抽了出来。
第80章
连江雪没有叫江韵书爸爸, 也没有直接拒绝江韵书的请求,只是抿了抿唇,随即转头看向连拂雪, 很刻意地转移话题道:
“哥,阮寄情呢。”
他说:“他在哪里?”
连拂雪:“.......”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如遭雷击的江韵书,被屋内压抑的气氛惹得呼吸不畅,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用求助的眼神, 偏过头看向阮寄水。
阮寄水接收到了他求助的信号,便很自然地接过话头,替他回答道:
“他先回去了。”
他说:“他状态不太好,我叫他回去休息了。”
“哦,这样啊。”连江雪接着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了吧。”阮寄水说:
“你饿了吗, 要不要先吃饭?你哥哥也还没有吃。”
说到吃饭,总算开启了一个话题, 江韵书这才想起来, 忙道:
“对, 你回来都还没有吃饭就进了医院........小宝........江雪,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订餐厅外送, 让他们做好给我们送过来。”
连江雪:“..........”
他不习惯于江韵书这样陌生又突如其来的关心, 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只能坐在床上, 抿唇不语。
阮寄水看出了他的不舒服, 怕气氛冷场,让江韵书尴尬,便忙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