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昉越用余光扫了一眼闻霁。闻霁似乎连他的口型都没有兴趣读,完全置身事外似的,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他压低声音:“时间,地点。”
对面轻笑了一声,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妥协:“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七点,我在云湾等你。”
喻昉越挂了电话,闻霁毫无察觉般,依旧望着外面,没有转过头来。
闻霁,他为什么会认识你。
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喻昉越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从后面拥上去,下巴垫在闻霁的肩窝里。
闻霁被他圈在怀里,非常明显地僵了一下。
而后喻昉越才想起来,在接下这通电话之前,他们还在进行一场火药味十足的争吵。
闻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开始微微挣动起来。
喻昉越收紧手臂:“别动。”
闻霁听不到,还在动。喻昉越拽过他的手,掰开掌心,取出被捂热了的助听器,强硬塞到他的耳朵里,紧接着又重复:“别动。”
闻霁不挣扎了,只是有些别扭地别过脸去:“你该去上班了。”
“不去了。”喻昉越揽着闻霁的肩膀,两人一起倒在床上。他在闻霁的颈窝里深吸一口,“闻霁,你真的很会玩弄人心。”
这句话音落了,闻霁突然变得很安静。他的手腕被喻昉越握在掌心,只有脉搏,贴着喻昉越的皮肤,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地跳动着。
喻昉越的鼻息喷洒在他的后颈,渐渐粗重。
闻霁,你真的很会玩弄人心,所以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是,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让我觉得回到了家,才像个能容得下我的避风港。
你懂吗,闻霁。
两个人躺在一起,谁也不讲话,没多会,又一起沉沉睡过去。没过多久,又十分默契地一起醒来,只是没有一个人动。于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竟然就这样耗到了日落时分。
喻昉越十分不舍地从床上起了身,在衣柜前换衣服。
落日的余晖直直地打在他身上,把宽阔的肩背刷成一层蜜色,场景一下充满了无言的温情。
闻霁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地问,有一种难得的乖巧:“要出门了吗。”
喻昉越打领带的手一顿:“嗯。”
“那什么时候回来?”
闻霁这样问,好像他们真的回到了一人上班、一人读书,总有人提前下班或下课,提前回来等另一人回家的日子。
喻昉越调整好领带,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眼底又晦涩如初:“晚上回来。”
闻霁点点头:“嗯。”
喻昉越缓慢靠近,直至单膝抵在床沿,从上向下俯视:“我回来的时候,你会在家等我吗。”
闻霁像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低着头:“当然,不然呢。”
“不然...你会选择逃走。”喻昉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向床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闻霁。你以为我抓你回来,还会让你再走吗。”
闻霁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重新锁在了床头。这次的锁链比之前的那条更短,他的活动范围被完全限制在床上,甚至脚够到地面都难。
闻霁挣动了一下,丝毫无用。他细瘦的手腕上暴出青筋,抬眼和喻昉越对峙:“喻昉越!放开我!你还要搞非法球尽吗?!”
“我现在没法相信你真的不会离开。”喻昉越俯身,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乖,等我回来。”
卧室门被轻轻撞上,而后是愈来愈远的脚步声,最后响起一声久违的大门开合声。
闻霁闭上眼睛,他好像的确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了。
喻昉越是六点离开的。闻霁躺在床上,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一呼一吸间,用心跳和脉搏数秒。
终于,在时针终于指到六点半的时候,他睁开眼,从床头柜捞过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喻昉越终归是没有一点自己在球尽别人的自觉,竟然连手机都没有收走。
电话接通,闻霁对那头说:“要辛苦你跑一趟了,顾学长。”
【作者有话说】
闻霁:给大家伙儿表演一个金蝉脱壳。
喻昉越:给大家表演一个立地成魔。
以此纪念:闻霁的越狱日,19z的生日。好巧(握住闻霁的手)好巧好巧。
◇ 第81章 [慎] 青藤真相(有副
刚入夜的云湾,还远没到人声鼎沸的时候。走廊昏暗,少有几盏灯亮着。迎宾带喻昉越停在一处拐角,为他指路:“走到尽头就是孙总的房间,我就送您到这里。”
说完转身离开了,喻昉越自行往里面走。经过某一间门口时,从包间里传来人声,似是争执。
他不自觉地驻足。
还来不及听清,门却突然被从里拉开。迎面两张熟悉的面孔,他定睛看,一条般若花臂,满脸怒意地从包房里拉出个人;
而被他拉着的那个…
竟然是闻霁的那个“岳哥”,白衬衫领口大敞着,被人扯下去,露出一侧的锁骨和肩膀。细看之下,胸口起伏,眼尾飘红,像是刚经历过激烈的争吵。
陈骁瞪了一眼包间门口的不速之客,转身,挡在周岳与喻昉越之间,用力把周岳的衣领收拢。
“你到这干什么?”他先一步开口,问喻昉越。
“我…”
“哟,我侄子来这么快?”包房里传来第三人的声音,从阴影里走到门口的光源底下,靠在门框上,抬手看腕表,“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呢。”
喻昉越抬眼望过去,是孙林晟。
人一旦有了钱,仿佛连时间都静止,孙林晟近五十的年纪,三十出头的身材和容貌,让他在圈子里吃得开的从来都不只是钱。
此时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喻昉越面前,双手弄平了褶皱的下摆。
他面色无虞地绕过一行人,向前走出两步,转身对喻昉越摆摆手:“来呀,我们里面聊。”
喻昉越迟迟没动,以一种有些复杂的神情看着周岳。
就这么对峙着,没人先开口。最后竟是陈骁先忍不住了,拽着周岳往自己身后藏:“你看什——”
话没说完,衣角从身后被人扯住了。
周岳在他身后整理好了衣服,闪身出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找到小霁了没有?他...”
“他好得很,”喻昉越轻哼一声,不拿正眼看他,“不劳你挂心。”
周岳却难得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眼神在他和孙林晟身上来回逡巡几圈,有些心虚:“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喻昉越头一瞬也是懵的。这两人和孙林晟先后从一个房间里出来,气氛看上去并不清白。难不成这个周岳真的和孙林晟有什么关系?
孙林晟不是什么好东西,喻昉越比谁都门清。那近墨者黑,如果周岳和他关系匪浅,恐怕也非黑即灰。
他不可能让闻霁信赖这样一个人。
喻昉越决定诈上一诈,或许能有什么收获。
他沉下声音,“嗯”了一声。
周岳眼底一震,语气里竟有了些哀求:“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小霁...”
“不能。”
周岳嘴巴张了张,似是要继续说什么服软的话:“我求...”
“求他干嘛!是他妈的你受欺负了还求人!贱不贱!”陈骁不让他说话,强硬地要把人带走,“说了老子罩你,你求他干什么!你把老子的面子往哪搁?!他敢瞎说话,我揍得他妈都不认得。走了!”
“叫陈骁是吧。”喻昉越从后面叫住他,“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我妈。你不配。”
陈骁没当回事,背对着他甩了一个中指。这一对,一个两个他都看不顺眼,偏偏周岳还都上赶着。
图什么。
陈骁拉着周岳,一肚子气地走了。
喻昉越转过身,孙林晟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周岳离开的背影,嘴角勾着点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