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了,要是没能一次过,相信最后放出来的版本只会更加惨烈。
还是老规矩,能告知的只有这章原本有近六千字。
./././
◇ 第96章 喻昉越,那是我爸爸
做完,闻霁抱着脏衣服丢去洗,又摸到口袋里的U盘。他跑进书房,读取U盘里的内容。
点开文件夹,里面的内容以缩略图的形式铺开在眼前,闻霁瞳孔一缩。
这当真是周岳孤注一掷的决定,他把自己所有名声、未来全都交到自己的手里,自决定之后,没有一句怨言。
那些他提及过的、没提及过的,各种照片、视频,全都浓缩在这小小的一块U盘里。闻霁不敢多看,哪怕只是一眼,都在提醒着他当年周岳是怎样豁出去,自己才得以逃脱那个早可能已经困住他的梦魇。
他强忍着难过,在众多赤条条的缩略图之中找出其他可以指控孙林晟的证据,而后将剩余的那些视频、图片,批量一键永久删除。
我替你向过去的自己告别,祝你此后余生,都快乐、幸福。
之后,闻霁在喻昉越的一再坚持下,住进医院,接受了人生中第二次开颅手术。
喻昉越专门请来国外的专家,千里迢迢,飞来参加线下会诊,敲定了更为彻底的治疗方案,能够将三次复发的概率有效降低至无限接近于0。
当然,代价是更加高昂的治疗费用。这些喻昉越统统都没有和闻霁讲。这对他来说并不造成什么负担,现在闻霁的后半辈子都是他的了,他当然也有权替人做这样一个决定。
闻霁那一头漂亮的金发又被剃了个光,他看着那满地越掉越多的头发,不敢照镜子,难过得要哭出来。
喻昉越却笑起来:“哭什么。”
闻霁嘴都瘪了:“有什么好笑的啊,丑死了。”
“我觉得这样刚好,”喻昉越说,“以前这张脸太高调了,什么喻家康孙林晟之类的牛鬼蛇神全盯着你,怕都怕死了。”
这么一说闻霁又不服气了,什么意思,这是在肯定他现在丑了?
他不服气地一转头,刚刚还怕照到的镜子,大大方方出现他一张五官俊秀的脸。闻霁仔细端详了一阵,说:“那你还是怕着吧,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看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呢。”
喻昉越站在床边,顺势把他拥进自己的怀里:“迷死我一个就够了。等你头发再长出来,我陪你一起去染。”
闻霁抬眼看他:“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喻昉越眉头一挑,确认病房外没人路过,把手往下面伸去:“闻霁你是不是活腻了,你敢——”
声音戛然而止,前一秒还热热闹闹的病房,转眼间气氛如堕冰窟。
在进手术室前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吉利。更何况医生早就提前告知过,手术方案升级,风险也会跟着升级。所有不可预知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喻昉越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忙捂闻霁的耳朵:“呸呸呸,你什么都没听到。”
闻霁却很开心,甚至笑起来:“你捂我耳朵有什么用啊,你要捂的是上帝的耳朵。”
喻昉越没说话,一脸丧气样,看起来甚至在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弥补他那句无心之失带来的后果。
“我觉得上帝那么忙,未必就能听到你这一句吧。”闻霁说,“万一我真在手术台上见到他了,实在不行,我就求求他,我态度坚决地和他讲,‘我是绝不会跟你走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喻昉越声音闷闷的,显然还在为自己的言行忏悔:“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这个世界,这里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我要留下,再和他一起生活很多年。”
“好,你就这么跟他说。一定要这么说啊,不许临时变卦。”喻昉越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戳,“盖过章就不许变卦了,你说这辈子再也不骗我的,小骗子。”
再次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和前一次一样,闻霁心里依旧想的是喻昉越。但不一样的是,这次喻昉越本人就站在这条走廊的另一头,目送着他,直至手术室的大门关闭。
喻昉越,我不会骗人的。我会努力和脑袋里的那个东西搏斗,平安归来。你一定要等我,我希望做完手术,被推出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手术持续了十八个小时。喻昉越在手术室外,不吃不喝不眠,坐立难安。掌心的汗被他不停蹭在大腿的裤子上,次数多了,洇出一片深色。
啪地一声,手术灯灭了。他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心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询问医生手术情况,双脚却生出想要逃离的犹疑。
他害怕听到一个不好的结果,他害怕闻霁再次食言骗他,害怕闻霁丢下他、不要他,到另一个世界去做个逍遥的骗子,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是医生主动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恭喜,喻先生,闻先生的手术很顺利。等麻醉结束,你就可以去探望他。”
郁结在胸的一口气长舒出去,喻昉越卸了力,跌坐在长凳上,看走廊的窗外,天光大亮。
陈骁的判决结果很快下来,防卫过当致人死亡,三年有期徒刑。
待在看守所的那段时间,周岳独自去探望过,却全部遭到了拒绝。但他回去之后,谁也没讲。后来闻霁和喻昉越也去探过一次监,才从陈骁的嘴里听闻了这事。
周岳碰了几次壁,后来跟赌气似的,再没去过了。
宣判那天,是他们近三个月来第一次见面。陈骁看起来精神不错,在看守所里应该没少干活,身材保持得很好,剃了寸头,浓眉大眼格外有神。
他知道这一面是无可避免要见,就禁不住想要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好一点、再好一点,劳动他兢兢业业、认真对待,放风时段也不像别的人那样有事做,就不停地运动、跑步,或者找个无人的角落,摩挲一粒属于心口的衣扣。
他转过去,面向旁听席,视线锁定众多观众之中的一个,抬起手铐铐住的双臂,在眼睛上蹭了蹭,慢慢地比划着口型:
「别哭。」
他说:「周岳,你好好的。」
身边的狱警推了推他,示意他要走了。
他低头,似是深吸了一口气,侧着身,要走未走之际,留下最后的八个字:「别来看我。不用等我。」
他说的不是「不要等我」,而是「不用等我」。
两种说法明明仅一字之差,又好像天差地别。
总之在闻霁能弄清楚这个中差异之前,陈骁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
他偏过头,周岳站在他身侧,眼睛里似藏着千万种情绪,却终究是没有哭。
又过一个月,喻家康案件也开了庭。他被押入被告席,在旁听的观众席里环视了一圈,看到了闻霁看到了喻昉越,却没见到喻兴海的身影。
喻昉越在他脸上捉到一瞬间失落的神情。
法官轻轻落下一锤,宣布开庭。庭上喻家康的罪状被一一起诉,除了已经板上钉钉的证据,警方还顺着一些可疑线索顺藤摸瓜,竟发现这人伙同孙林晟,真是越查越有。
证据被一一陈列、公开,孙林晟的身上竟背负着好几条鲜活的人命。大多是无意撞见或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招来灭口之祸。
何旭电话中曾提到过的那个年轻女孩,也赫然在列,年龄信息中的数字永远停留在冰冷的19。
在这众多的案件里,多数证据指向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喻家康胆子太小,在其中只扮演了旁观者或包庇者的角色。
公布受害人名单时,念到某一个名字,闻霁突然坐直了身子,视线直直地望着前方宣读的法官,似失了神。
他转头,和喻昉越确认,刚刚念过去的那个名字...叫什么?
喻昉越看他的神情,结合那个名字的姓氏,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迟疑地重复:“闻...建中。”
“那是我爸爸。”闻霁看着受害人身份核实后信息中的那个熟悉的地址,眼里一下挤满了泪水,他紧抓着喻昉越的衣袖,抓出了褶皱也不放手,“喻昉越,那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