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快?”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通过军区那边和特情局联系上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在哪里。”厨房里飘着鸡肉炖蘑菇的鲜香,陆续慢慢地盛出最后一道菜,在热气腾腾的鸡肉上撒上香菜,“我和他们谈过,哥。特情局那边松口了,只要这次‘灯塔’的事情结束,你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一次次更换身份、躲着所有人了。”
“他们同意让你从一线退下来,转去做文员。”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沈柚沾了奶油的指尖上,声音又轻了些,“哥,你愿意吗?”
沈柚捏着裱花袋的手指松了松,厨房的热气还没散,饭菜的鲜香混着奶油的甜意漫在鼻尖,他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涩:“不用再换身份了?”
“嗯,不用换了。以后哥就不用再用别的名字生活了。”
“文员的话……”沈柚顿了顿,想起从前在一线提着心的日子,想起那些换了身份就再也联系不上的人,再看眼前等着他回应的陆续,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于是笑了一下说:“是不是就不用再半夜被叫醒出任务,也不用再担心下次回来,家就没了?”
但是陆续没有笑。他垂着眼,连嘴角都没怎么弯。
“不会了。”他说。
蛋糕有点丑,但很好吃。沈柚在蛋糕上给坏狗加了好多颗大草莓。
但高兴过后,他又冷静了一些:“他们怎么会答应你?特情局那帮人是不是给你开条件了?”
陆续给他哥夹菜的动作一停,默默说:“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陆续和他哥对视,“两条。”
沈柚忍住弹寿星脑壳的冲动,凶巴巴地吃掉了碗里的菜。
坏狗默默坦白说:“特情局那边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要我最近正在研发的两项神经药物专利。那药本来就是为了应对特殊情况做的,专利在我手里也没多大用,他们要就拿去,对我来说不重要。”
“而且他们说了,只要给了专利,以后哥在文员岗位上有任何事,他们都会优先协调。”
“……”沈柚又心软了,“那你自己辛苦研发的东西,就这么给出去,不心疼?”
陆续说:“我以后还会有很多,不缺这两个。”
“。”
他哥用叉子叉起一颗草莓,塞进了狗嘴里,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陆医生这么聪明。还有一个条件呢?”
陆续低头慢吞吞嚼着果肉,等咽了下去,才说:“特情局那边说,当年是‘灯塔’把你安排到一线的。他们想要和我合作,让军区那边帮忙除掉他。”
沈柚愣了一下:“……你要除掉他?”
闻言,陆续平静地抬起头来,没有起伏地说:“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沈柚不说话了,叉起一块裹满奶油的蛋糕,慢慢往嘴里送。过了一会儿,在越来越僵硬的氛围里,他突然笑了一下:“吃醋啊?”
凝滞瞬间被打破。陆续说:“已经在醋坛里泡了四年了。”
“从他说你是他的情人那天起。”他停顿了半秒,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我就想杀了他了。”
“他是你的前男友吗,哥。”
沈柚忍不住打断他:“你的狗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从前是因为任务,我和他没有关系,和你才是第一次谈恋爱。都二十四岁了,还是笨笨的狗。”
“哦。”在醋坛子里腌入味儿了的陆续又问,“那你亲过他吗?”
“……”
沈柚受不了了。他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陆续一顿,微微向前俯身,然后被他哥一把抓住了衣领。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亲昵,把他拉得微微低头。
哥的嘴唇温热又柔软,贴了上来,亲了亲他,说:“只亲过笨狗。”
……
沈柚脚腕上戴了陆续定制的金属脚环,内侧藏着微型感应器,只要离开这间屋子就会发出警报,所以这些天大部分的运动量都是在床上完成的。
他觉得自己都胖了。
两个大男人挤在窄窄的床铺上,胳膊肘碰着膝盖,呼吸缠着呼吸,实在很容易擦枪走火,说几句话就能亲起来。晚上做的时候沈柚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带着点不确定的力道捏了捏上面薄薄一层皮肉,忧愁地问:“陆续,我肚子上是不是长肉了?”
他哥一手扶着床头,掌心紧扣在坚硬的木质床头上,指节微微泛白,颈背的皮肤在昏暗中白得几乎晃眼,连肩胛骨的线条都清晰得分明。陆续没立刻回答,只是俯身下来,温热的掌心轻轻贴在他腰侧,拇指和食指在他腰线处轻轻比了个圈。
指腹能轻易触到对方细腻的皮肤,连一点多余的肉感都没有。
“没有。”他声音很轻,目光落在那圈几乎能合拢的指尖上,又补充了句,“还是很细。”
对方跪在柔软的被子上,膝盖陷进蓬松的棉絮里,撞得床单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皱。这个姿势本就进得极深,陆续低头时,目光总能落在他晃动的脚腕上。金属光泽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冷意,仿佛只要他稍一弯腰,就能用掌心将那圈冰凉彻底裹住,连带着人一起,锁得更紧些。
他垂着眼,看着沈柚发顶柔软的碎发,鼻尖还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这是他盼了四年的安稳,但现在突然又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和特情局谈得这么快的。
这个念头猛地冒出来,带着点不受控的慌。他想起自己为了让沈柚摆脱过去,熬夜整理材料、一次次斡旋的样子,那时只想着要给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却忘了,一旦哥能堂堂正正走出去,能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是不是就不用再依赖他,不用再困在这间只有两个人的小房子里了?
不应该放哥走的。
心底突然冒出这样极端的念头。他想把人圈得更紧些,想把那只定制的脚环重新调紧,想让哥永远留在这里,永远只对着他笑,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个想法太偏执,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可心脏却跳得又快又沉。陆续把头埋得更低,下巴抵在沈柚的肩窝,呼吸轻轻扫过对方的脖颈,声音低得像在自语:“哥……”
他哥对他的想法毫无察觉,听见他叫自己,艰难地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
“生日快乐,陆续。怎么不开心?”他哥说,“明天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超市买菜了,还能再去抓一次娃娃……你想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以后,我们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
沈柚察觉到了坏狗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对方指尖总在他脚踝上不规矩地蹭,忽轻忽重,像在试探什么。可没等他说完,下一秒又被身体里突然的土真满扌童得浑身一僵,头皮瞬间发麻,连指尖都蜷成了拳。
“陆续……”
好像被丁页到了哪里,那股力道又沉又准,让他顿时浑身像是过了电,痉挛着本能往床头缩,然而还没爬出去多远,又被拽着脚月宛拉了回来,重新跌进对方滚烫的怀里。
头脑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温水,一片空白,只有浑身发麻的触感在蔓延。沈柚身体不稳,一手死死攥着身下的床褥,纯棉布料被掐出深深的褶皱,连带着掌心的汗湿,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他眯着眼,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声音又软又哑,带着没力气的控诉:“你别弄那么深……嘶——”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更重的力道扌童得抽气,只能皱着眉往床头缩:“陆续,你是要我给你生小狗吗?”
“……”
空气静了半秒,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在耳边绕。陆续的动作顿住,额头抵着他的肩,好像真的在认真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里还带着点没完全褪去的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