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蓦教了李然三步曲。第一步扶住,第二步对准,第三步坐下。要坐得很正,不准留一厘米的空隙,否则迟蓦就帮忙。
迟蓦爽得要疯了。
李然哭得要“死”了。
以后他再也不想给迟蓦过生日了,大年初一深夜至熹微,这就是李然最后的念头。
农历正月十六开学,还有半个月寒假呢。年后刚过初六,已经有许多人都带着“钱难挣屎难吃”的悲愤心情,走两步骂三句地投入了资本家的怀抱。
“蓦然科技”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小迟总本身也不严格要求大家的上班时间,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只要按规定日期交工就行。但是迟蓦在员工之间该挨的骂一句没少。
他公司里的这群人,表面装得人五人六的,放出去全部是精英,男的帅女的靓,实则一回到公司,他们就像从必须得穿戴整齐、每个人还都是“演员”的社会里回到了可以露“腚”的原始社会,想干嘛就干嘛,满脑子的离经叛道,注定正经不了。
别指望正常人能理解他们。
但再离经叛道,也逃不过七姑八姨嚼舌根式的催婚攻击。这时迟蓦就发挥了大作用,员工们一边骂资本家可恶,一边躲亲戚回公司上班。相不了亲,全是老板的错。
公司氛围其乐融融。
只有李然,这两天听迟蓦时不时地打一声喷嚏,借鉴以往得知的经验,跟他哥说道:“楼下那些来上班的大哥大姐肯定都把你推出来挡枪了,全骂你呢。”
“嗯,一会儿你去打探一下敌情,谁骂得多扣谁工资。”迟蓦说着别过脸,用手挡住靠得愈发近的李然,嗓音是感冒后的些微沙哑,“我没事儿。别离那么近,再传染给你。乖一点。”
小迟总今年过生日,一时野蛮发疯,变着法儿地弄李然,把他弄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既为保命也为可持续发展,大年初三还没怎么離開过床的李然说什么都不要了,一翻身翻到床下,啜泣哽咽地对他哥说:“现在是在床下了……你得听我的……你自己去浴室洗澡吧,降降火。”
迟蓦:“……”
小孩儿都这样了,得听吧。
他又不是真畜生。
迟蓦火力跟精力一样旺,怕热水不好使,在零下的大冬天里作死地洗了个冷水澡。
别墅有地暖,温暖如春。因此洗完冷水澡一出来,冷热交替冰火两重天,身体一向倍棒儿的迟蓦没能经住考验,感冒了。
他从小没生过病,感冒发烧都没有过,比野生动物的身体还好呢。没想到一朝感冒,仿佛把之前二十年没生过的感冒全激发出来了,来势汹汹,几天没好。
李然倒了杯热水给他,由于迟蓦的拒不配合,他没办法靠近他哥,他哥非说会传染,又无奈又想嘲笑他:“你说你活不活该呀……谁冬天用冷水洗澡啊,你又不是铁做的。”
说完非想凑上去,正直的李然有和爱人共患难的精神:“我不怕传染。哥,让我摸摸你发烧没有,我用手试不用额头试。”
“哦,不怕传染?”迟蓦先截住他的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然,脸皮都不要了,吓唬小孩子,“既然这样,宝贝儿,要不你亲自用身体试试我烫不烫?”
他按住面前的电脑,手指一用力转向李然。上面有件衣服非常暴露,以珠白色为主,大抵是穿在腰上的,有链状的流苏,金光闪闪,尤为华丽。
“乖宝,等我好了,你就穿这个,”这次迟蓦的神色不仅正经了不少,还有向往呢,“撞一下,响一下。”
第99章 干啊
李然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件衣不蔽体的“破烂”衣服,大脑宕机,第一反应竟是:这怎么穿?
第二反应才是被迟蓦“撞一下,响一下”的悠然自得的语气而震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哥。
李然佩服他在病中都压不下去的黃淫之气:“哥,你……”
“当当当——”
总裁办的大门蓦地响了,楼下姐姐上来送文件。门打开的一瞬间,迟蓦这个白日宣“淫”的罪魁祸首毫无羞恥之心,倒是李然这个被調戏的,双手挥舞忙成一团,“啪”地关了迟蓦电脑。
顺带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警告他上班时间老实点儿。
随后背着双手,若无其事地去一边玩了。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仿佛第一天来总裁办似的。
装得很像那么回事儿。
迟蓦执掌总公司好几年,员工们都知道他的脾性,动不动冷着一张脸要吃人。好像全世界不欠他八千亿,也得欠他八百亿。
虽然这半年来有李然“小盾牌”保驾护航,诸位见证了迟蓦的变化,知道他好相处了不少,但之前几年连上楼送文件都要互相推诿的恐惧不是盖的,在员工之间还源远流长着。
他们暗地里都叫迟蓦男鬼。
因为此人经常神出鬼没,吓人,如今这可笑的外号不仅没在迟蓦的“平易近人”下消弭,反而在个别员工见到迟蓦总以一种什么样的黏腻眼神、盯着李然而愈发得坐实了,颇有一股要成为本公司企业文化的趋势。
因此无论是谁来送文件,到了总裁办,他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不窥看迟总只跟他家小孩儿在一起时的亲密模式。
省得被他找茬儿。
李然看见送文件的是那个设计“章鱼”立体模型的姐姐,一瞬间回忆起全息游戏,还差点儿被他哥玩了呢,尽管心里风中凌乱,不理解變态的全息游戏,表面也能不动声色了,还甜甜地喊了声:“姐姐好。”
迟蓦凉凉地扫他一眼。
李然改口:“……大姐。”
先当姐姐后当大姐的女人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冒着被迟总用眼神杀死的危险回道:“弟弟你好啊。”
要是华雪帆在这里,她们大概很能聊到一块儿,光编排迟蓦就能有足够多的共同话题。
文件需要现在签,她在旁边等着。余光看见李然在观察窗边摆着的一盆蝴蝶兰,蓝紫色的小花开得特别好,仿佛数十只蝴蝶在冬季里翩翩起舞寻找春天。
李然把蝴蝶兰挪了位置,没让它感受太阳直照。而后他又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白色保温杯,用马克笔在上面画画。
那是“蓦然科技”的内部产品,员工人手一个,特别好用。
也好玩儿。
杯身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位置可以显示水温,冬天可以主动烧水,夏天可以给热茶降温。内胆材料以金属为主,外面以特殊的玻璃为主,像一个简易画板。
不同的马克笔在上面写字画画都可以,能反复擦掉。如果对自己的画作满意,或者很喜欢某句话,写上去后想让它多保留几天,按杯子底部的按钮,就能通过一系列原理令其在杯身定格。
例如用平板画画,没保存之前可以擦掉,满意了点保存,最后不喜欢了再删除。
对喜欢在各种东西上乱写乱画的“灵感艺术家”很有用,所以它深受“蓦然科技”的员工喜欢。当然现在更深受李然喜欢。
他最喜欢用这个骂他哥。
只见李然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看文件的迟蓦,用马克笔在保温杯上写“暴打迟蓦”,写完不满意,把“蓦”擦了改成狗。
当文件签完,设计“變态八爪鱼”的姐姐带着一种妈妈看儿子的老母亲微笑离开办公室,在迟蓦的眼神射过来之前,李然就已经又把“狗”擦了改成蓦。
动作之迅捷,唯恐被发现。
“嘿嘿,”李然欲盖弥彰地拿起杯子给他哥看,“就写了一个暴打迟蓦呢,没有骂你。”
言罢怕他哥露出狗的獠牙咬住他不放,他又连忙聪明地转移话题:“哥,我在子公司的时候怎么没见过这个杯子啊?”
“别光写啊,你过来打我两巴掌。来,我不会动的。”迟蓦朝李然勾了勾手,神色简直称得上真挚,“多打几巴掌也行。”
李然:“……”
他才不过去呢,鸡皮疙瘩莫名起了一身,立马抱着杯子跑远了一些,浑身上下、包括一脑袋的小卷毛都写满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