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老实人被宠爱的一生(216)

2025-11-24 评论

  他全程跟随脑子里那根倏然绷紧到极致“得赶紧回国”的弦转悠,几经反应辗转,才在手机上购买成功了最早一班的回国机票,然后等待安检,登上飞机。

  回国的那十几个小时,李然更是连眼睛都不敢闭,自我折磨地瞪着双眼,经常对不准焦距。

  他睁着眼睛的时候眼前都是白清清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给她盖上白布的景象,哪儿敢闭眼。

  漾着褶皱的白布淹没了他妈头顶的最后一缕头发,消失在一片白茫茫里。

  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长时间不曾停歇的焦虑、恐惧、自我惊吓、惊怒交加,以及后悔没有早点儿跟白清清说他和迟蓦的事情,他总想着等时机再成熟点,以后说不晚……这些都成为了李然深深地自责和自我评判的魔鬼,令他体会了一场只有悲与恐的十几个小时的地狱。

  因此仔细算下来,李然有三十个小时不曾合眼不曾吃饭,他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对于习惯了不健康的生活节奏的人来说,三十个小时不吃不喝而已,死不了一点儿,远远达不到猝死的界限。特别是年轻人新陈代谢快,恢复能力强,大家都时不时地想作一下,不是太注重身体健康,往往等他们过了三十岁才会感慨地发表一下“当年太作”的追忆言论,后悔没对自己好点儿。

  可李然不同,他小时候自己生活的时候尚且自律,懂得早睡早起,一日三餐从未落下,被迟蓦捡回家以后,更是处处被管教着,生活简直健康到了极点。哪怕被不做人、獸性大发的迟蓦按着幹,李然也不会超过24小时不睡觉不吃东西。

  一次最长玩儿几个小时。休息一段时间再来几个小时。

  生活总是异常规律的李然脑袋晕晕的,好像缺氧了一样。

  纸上那些秀气的文字,一个一个的好像都长出了无形的小翅膀,调皮地往李然眼睛里晃,往他脑子里钻,他看不清,却知道白清清是什么意思。

  信里没有提一句他和迟蓦之间的感情,但信里的字里行间全是白清清的支持与祝福。

  李然心想:“为什么要用信纸说,为什么不跟我当面说?你凭什么不跟我当面说?你都欠我那么多了还要这么吓唬我吗?你应该当面跟我说啊。你要当面跟我说。你必须当面跟我说!”

  他站起来,要亲自去等白清清从手术室里出来。他要质问她是不是真心的,脚下却蓦地踉跄了一下,差点儿原路倒回去。

  这时,赵泽洋喊了一声,对着李然的方向挥手,脸上又哭又笑。这种矛盾的表情绝对是“手术已顺利结束”的标志。

  但李然此时看不得眼泪,害怕这是不详的预言,受苦受难的心脏骤然一缩。

  而后他又见赵泽洋面色一变大叫一声“小然”,吓得也不哭了,急急地朝这边冲过来,接着是程艾美和叶泽同时发出变调的惊呼,也冲过来。

  李然都害怕爷爷奶奶摔了。

  想说“你们年纪大了,跑慢点儿”,然而是他自己先摔了。

  原来恍惚间,前面的路灯杆子被李然看成了两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而后他一头撞了上去。

  巨大的冲击力令他脑袋猛地向后一仰节节后退,他脚下不听使唤,右脚又“见机行事”地背刺左脚绊了他一下,李然左摇右晃了好几下试图寻找平衡,还是没站稳,重重地往他刚才坐过的长凳上倒去,紧接着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尖锐的角上。

  他当场血流如注,几乎不省人事。

  赵泽洋没能赶上,爷爷奶奶跑得更慢,他们急得吱哇乱叫。

  可这还没完,用脑袋砸过凳子角后,李然还在摔。眼见着他脸朝下要跟大地来一次最后的亲密接触,看样子脑袋也得再来一次重度脑震荡,一只手几乎是砸过来一般及时接住了他的头。那瞬间,手背皮肉和粗糙地砖发生了紧密摩擦,仿佛小石子“滚刀肉”似的嵌进肉里面,那点声响听得人面部扭曲。

  开车太慢,私人飞机要提前申请航线,来不及,只能选择坐一小时高铁的迟蓦一赶来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

  对于自己要摔好几次的悲惨命运李然大抵已经无力抵抗,闭上眼睛认命了,反正不可能真这么倒霉,能一下子摔死吧。最后一摔迟迟没来,李然还在纳闷儿呢,心想怎么还没摔,都不疼。

  “医生!医生——!”有人在喊,声音熟悉,好像是他哥。

  李然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让他觉得自己倒在了某个坚实的怀抱里,然后那两只马上要因为昏迷不醒而关闭的耳朵,也隐隐约约听见了迟蓦的颤声怒吼。

  迟蓦:“李然!我才离开你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干脆杀了我算了!以后你哪儿都别想去!”

 

 

第109章 深爱

  旁边很吵,有各种忙乱的声音,医生被赵泽洋拽着跑,喊着救人救人。程艾美跟叶泽互相搀扶,才不至于因为太焦急而添乱摔上一个大马趴……李然却只觉得静,静到世界变成了虚无。仿佛混沌的伊始。

  他的意识从可以感受七情六欲、五官六感的面状,一点一点地缩小面积,被搓成软绵绵的绳状,最后愈碾愈细,只剩下一根针的细长渺小,岌岌可危地接收到了迟蓦肝胆俱裂的信号。

  凭着这最后一根银针般的意识,李然最初摔倒的时候毫无抵抗的心理顿时微弱地“咯噔”了一下,心想应该挣扎一下、负隅顽抗一下的。

  肯定都吓到他哥了……

  随即他便彻底陷入了真正黑暗的沉睡,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白清清是从动了一下手指开始转醒的。

  她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头顶是一片刺目的白,眯起眼睛适应了好大会儿。侯在床边的赵泽洋看她醒了立马扑过来,问她感觉怎么样。

  然后叫了医生。

  说来可笑,这次手术拿掉的其实是一个子宫肌瘤,许多女性都有,并且许多时候并不用做手术,只要照顾好身体就没事。首先要从情绪开始照顾,不能总是让自己处于生气、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中。白清清身体里的子宫肌瘤大概受到了长年坏脾气的滋养,是从小时候就积攒的,得到了多年来的“营养套餐”大礼包,阴影面积长大了,所以得做个小手术。

  和拿掉孩子的手术一起做。

  当时白清清受了赵泽洋给她的重头一击,脑子混沌不清,又满腔的哀莫大于心死,得知肚子里的小畜生已经快五个月了,成型了,都有微弱胎动了,升不起来的愤怒化为悲意,那瞬间她心想:活着真烦,死了算了。

  白清清不止一次心想死了算了,被李昂“背叛”的时候她也这样想,很难学会和解,经常处在极端的天平上。

  之后医生说子宫肌瘤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良性,让别担心,她没有听清,只绝望地听到了一个肿瘤,没细究是什么瘤。

  当时以为真的要死了呢……

  “没事了啊,接下来就好好休养吧。身体太虚弱了。”医生来看过白清清后说。

  光做子宫肌瘤的手术大概不至于太虚弱,除掉一个五个月大的婴儿当然会让母体虚弱。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落霞的红映在窗上,美得触目惊心,巨大的落日被城市的高大建筑挡住了大半,只露出半张安静肃穆的脸俯瞰大地。

  白清清不想看赵泽洋,不想跟他说话,想把头扭向窗外看风景。但她方才在赵泽洋脸上一眼扫过去后,莫名觉得他脸色不太对。赵泽洋知道子宫肌瘤,按理说也知道风险不大,不至于像她的胃癌一样,怎么这样一副脸色苍白、憔悴不堪的神情。

  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怎么了?”白清清沙哑着声音皱眉,虚弱地问道。

  麻药已经失效,白清清感到肚子上被剌开的口子开始疼,缝针的地方一缩一缩的。

  李然的额头缝了八针。

  还没醒。

  这一觉他睡了两夜一天。

  他猛地撞上路灯杆子的“坚决”得到了报应,正好在额头中间青到眉心。淤血散开后一片红紫,像竖起一块盾牌似的,也像把天眼一不小心开大的二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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