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高三十班这群三分钟热度的狗孩子们师承班未,再次摆烂,放飞自我地玩。
李然画好了一个小乌龟。
有道大题他做不出来。他之前会直接略过,但现在被迟蓦调教得先抱头思考五分钟,实在没思绪再换下一题。
五分钟过去,李然还是没头绪,只好在空白处把所有能默写出来的公式全写下来,最后还有空余,任由手画出乌龟的轮廓。
画完在乌龟壳上写“哥”。
想“诅咒”他以后做个小乌龟,节奏慢悠悠的多好啊。
当晚迟蓦看见那个乌龟,挑起一边眉毛说道:“乌龟吃肉的时候,攻击力是很强的。”
他又说:“头伸得很快。”
“噢……”李然没有养过乌龟,也没怎么见过真的,不懂。
他熟练地上前解开迟蓦的领带,又驾轻就熟地解袖扣,不像迟蓦随手往茶几上扔,而是认真妥帖地收起来,免得弄丢了。
“我可没有骂你……”李然心虚地说,袖扣放进小盒子里。
领带结是他早上在迟蓦去公司上班前亲手打的,解起来就像脱自己衣服。李然没想过为什么他曾帮迟蓦解过一次领带,之后就学会了这么多技能。做起来非常地顺手自然。
迟蓦说:“骂我也没事。”
他不知真假地轻笑:“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然不满道:“干嘛这么说自己啊……”
迟蓦:“我是好人。”
快周末时,李昂给李然发消息,问他这周能不能来吃饭,裴和玉不在,出差。
裴和玉是李昂现在的爱人。
男的。
李然想去,也和白清清说好可以去,但他马上要月考,得复习。李然有点儿焦虑。
李昂立马说道:“你先好好考试。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考得好不好都要先开心啊。”
月考分三天考完。按照往常的经验,李然每学期的第一次月考都是最差的。
他不爱学习,暑假不看书不写作业,一天24小时被打工、坐地铁去父母家、或观察地铁里的人生百态和吃饭睡觉等生活琐事占据,发呆时思考的也不是人生哲理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该往哪儿去,而是什么都不想的发呆,哪有时间分给学习。
等开学整颗心还浮躁着,第一次月考肯定考不好。
通过慢慢适应学校,心会渐渐安定下来,后面考试也慢慢上升,但是从李然高二期末考试考出380的高分来看,就知道这个升跟没升其实差不了多少。
但总归是螺旋上升的。
李然只祈祷自己这次月考别考250。
他真考过一次250……班未统计总分,将其上交学校录系统时,糟心地瞅着那个250,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学生。
最后他大发慈悲地施舍李然一分,让他考了个251。
月考完毕,李然回家不敢看迟蓦眼睛。生怕自己考250。
愧对他哥的教导。
迟蓦说道:“如果这次考得比上次好,你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吧?”
李然满脑子都在想:“别考二百五别考二百五,我做题的时候尽力了吧,那些我看着似曾相识的题没有背刺我全都让我做对了吧,我不会真考二百五吧?”
二百五。
他皱着脸,撇嘴颓丧地张口说:“我是二百五。”
迟蓦:“……”
迟蓦沉默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压力给多了,让孩子都犯起傻了。他当机立断给沈叔打电话让他组织公司团建,再去爬次山。
同样的活动通常不会连续组织两次,会换个花样,比如攀岩冲浪跳伞等。但迟蓦想着以李然现在小傻子的状态,可能欣赏不了新项目,省得他回过神来以后责怪自己没有好好享受。
六七个小时的山爬下来,李然疏于锻炼,累得腿疼,哪还记得自己二百五的事。浑身舒爽得想大喊两声:“考试滚蛋吧!”
他当然没有真喊,太二了。
回到酒店冲完澡躺床上,他往枕头里一趴,跟迟蓦哼唧着撒娇:“哥,腿好酸好疼啊……明天肯定又要瘸了啊。”
迟蓦说:“这次不让你瘸着走路,只让你一边叫一边哭。”
李然的两条腿被迟蓦牢牢地控在手里,哪儿酸揉哪儿,手劲奇大。有过上次经历,李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就哽咽着蹬他,蹬不开就哼唧着要哭。
“哥,我不要了……你放开我……救命啊,我不行了……”
迟总住的顶尖套房,隔音厉害,别人听不见,迟蓦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李然,不要乱说话。”最后他也受不了了,嗓音低沉道。
周一开学发月考成绩,被爬山驱散的紧张瞬时又高度攀升。
从小到大,李然哪儿有过这种感觉。就算他自己生孩子,心脏可能都不会提这么高,卡在嗓子眼儿的位置,不上不下的。
数学成绩从没考过70的李然这次考了88。
原先不拿月考当回事儿,窃窃闹腾的班级,听见班未满血复活,慷慨激昂地念出李然成绩时倏地沉寂。
“我靠?”不知是谁惊道。
李然有同样的心情。
英语课上,以前连瞎蒙都只能蒙对30分的李然这次考70。
“我靠!”
李然仍有同样的心情。
一门学科运气好考得高,一门学科正常水平考得差,这都是既定路线,总分肯定还是那些。
高三十班的同学以为不会再惊讶,直待所有成绩公布,李然总分考了460。
远超高二期末80分。
和尖子生相比这点分数实在不够看,但李然在高三十班。他们高中在八校联考里排倒数第一啊,他们班在他们高中也排倒数第一啊!
这次李然在班里排第二。
年级第一也就是考全校第一的齐值。
“我靠?!”张肆喊道。
这两天脏话太多,出现人传人现象,李然看看自己的总分分数——他已经来回加减十次,真的没有算错。
他再看看自己的名次,小声却大惊:“……我靠。”
李然第一次考这么高的分。
小学最简单的语文数学都没一次性拿过双百,但也没考过鸭蛋,水平发挥得极其稳定。每次学校组织家长会,李然永远是那个中不溜儿。
白清清羡慕地看着那些考双百的聪明孩子的家长,取经他们怎么教孩子。别人能怎么说,肯定谦虚地说没咋教啊,孩子自己聪明。白清清自认智商水平大概中等偏上,最起码幼儿园和小学成绩名列前茅,初中讨厌数学才退步,生个笨蛋儿子挺心梗的。
家长会上,老师将每个孩子都夸一遍,最捣蛋的也能得到一句“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啊,就是调皮不爱学习”。轮到李然老师就发愁,这孩子每节课都特别乖巧,是最遵守课堂纪律的一个。
但实在不聪明。别的小孩儿只需讲一遍的内容他得学两遍。
现在愿意费心费力的老师不多,运气不好寒窗苦读二十年直到毕业,也遇不到一个良师。
可李然挺讨喜的。
老师们喜欢李然不是因为他是笨蛋,可怜他。
而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因此几乎所有的家长会上老师都跟白清清说:“李然小朋友啊,上课特别遵守课堂纪律,性格乖得特别讨喜,他还长得特别漂亮……像你啊李然妈妈。”
学校里不说学习说长相,老师嘴里跑火车,乌拉乌拉地听不下去,白清清那暴脾气当场就想质问除了长相啊性格啊,学习上他儿子就没优点吗?
听老师夸李然长得像她,该死的虚荣心让嘴角抽搐着翘起来一些,压不下去,没一会儿眼睛也跟着弯成被夸爽了的弧度。
谁都爱听好话。
李然就这么从三岁到十七岁一直垫底。老师看他没学习的血性,骨子里流着摆烂的血,引导起来劳心费神不说,还不一定能教出来,沉没成本太大,索性他爱干嘛就干嘛吧。
白清清一说成绩就是急,话里不带脏字,只用不满的语气就能把李然的自信心射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