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不安只骗一半,他解释说:“我不能喝。到明年农历的二月份我才能成年呢……家长管得严,不能不听。”
张肆脸红得像猴屁股:“乖宝宝啊。”
“还月工资三千,”张友德不屑地说,“你以为月工资三千的工作那么好找啊?月工资不足三千的牛马满大街都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张肆“哇”地一声哭了。
他们在KTV呢,有同学搂着话筒鬼哭狼嚎。张肆被酒精催哭的声音,穿不透灯红酒绿。
乍一听还像伴奏。
但李然跟张肆挨边坐,魔哭贯耳,他微惊,立马撤离身子。
不是嫌弃,只是他莫名想到自己上一次这么嚎哭是12岁。
现在长大了,李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哭成这幅熊样。
齐值用手肘碰了碰李然,笑着喊道:“小王子。”
李然想抽他,说:“别这么叫我。”
“我带你去个地方?”齐值神秘兮兮地说。
他们走的时候,张肆哭声不减,手脚并用地攀住张友德,逼迫他还钱。他非说张友德欠他两个亿,张友德骂骂咧咧,还没继承家产先倒欠两亿,任他攀着自己生无可恋。
“我们要去哪儿啊?”李然随齐值一到马路,灌了满耳朵的非主流歌曲全甩飞出去,舒服。
齐值指旁边:“那儿。”
清吧——名字就是这个。
李然刚看一眼,就连忙被烫到似的收回视线,不太想去。
经过齐值之前的解释,他知道这种装潢设计的清吧是什么地方。齐值提过好几次,要带他见见不同的世面。
“走吧走吧,没事的。一会儿就出来,清吧安静,不是那种乱来的脏地方。我知道你跟表哥住,他又经常接你放学,我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是带你来看看而已。”齐值的手搭在李然肩头,做出前推的举动。
今天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李然:“……阿呆,你真的只喜欢女孩子吗?”
齐值的问题李然无言以对。
他又没喜欢过人,哪里能知道啊。而且“只”字用在这里好像在说他本身的性向不正常,李然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
“我是正常的。”李然说。
说话间,他已经被齐值推进清吧,浑身顿时紧绷。
音乐舒缓,装潢精简,到处是男人。如果李然前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也许不会觉得奇怪,可一旦知道,心里就卡起一道窄门来,浑身别扭刺挠。
齐值看出他实在不适应,语调轻松地笑话他两句,点到即止地带他出去。
前后不足二十分钟。
李然对里面看到的情景什么也没记住,就知道全是男人。
没一个女人。
刚出来,冷风一吹,李然僵硬的思绪逐渐活泛,似乎能够运转了。下一秒却变得更加僵硬。
库里南停在路边,迟蓦推开车门下车,面色阴沉目光阴冷地紧紧盯着李然。
他先是看李然的脸,再看李然的衣服。确保他脸上的表情不奇怪,衣服没变化后又看李然刚才出来的地方,接着他极致忍耐着性子,拿出手机看消息。
李然的上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发来的:【哥,我们班要一起去唱歌吃饭,地址我发你啦。】
【这里离家近,结束后应该不晚,可能天不会黑的,到时候我自己回家啊。】
迟蓦给他回了好,夸他乖。
他夸奖的乖孩子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在清吧,目的不纯,探讨性向。
迟蓦连看都没看齐值一眼。
他冷静地让李然过来。
而后等李然浑身血液冷却凝固,战战兢兢走过去,迟蓦半秒都等不及,一把抓住他手腕,堪称粗暴地把他塞进车里。
李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害怕,迟蓦的脸色铁青,他看一眼都要抖。
家里有爷爷奶奶,又没事。
希望爷爷奶奶在家,别这时候出去玩儿。
肯定没事的吧……
他只是去了趟清吧,只是没提前说,没犯法啊。
一路上这么安慰自己,李然虽然不敢说话,但心脏好歹安稳了。等回到家他被迟蓦冷漠地拎去书房,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
“哥……”
迟蓦二话不说按住他,竟然扒了他的裤子。
李然有点懵。
紧接着两巴掌重重地朝着屁股抽下去,火辣辣地疼和麻,李然眼睛睁得溜圆,更懵。
又重重的两巴掌下去,李然溜圆的眼睛变得通红。
瘪嘴“啊”地一声叫出来。
哭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然宝:我再也不会哭成12岁那个熊样。
下一秒,然宝:呜哇——
第33章 教训
迟蓦领着李然回来时,程艾美正在客厅跟黑猫大眼瞪小眼。
人坐沙发猫坐地毯。
敌不动我不动。
叶泽在旁边喝甜水看戏,玻璃瓶,带吸管;白猫在猫窝里眯眼打盹儿。
互不打扰。
静默的战火在无形的僵持中白热化,程艾美一句“我刚给你开完猫罐头,你吃完就翻脸不认人,没良心的二货”刚说完,迟蓦就拽着李然回到家里,几近贴地飞行地冲上楼去。
一股冷气从他所经之处散满客厅,黑猫起飞逃跑,程艾美小幅度拍着胸口,叶泽手忙脚乱地藏甜水,没藏好洒他一身。
“老天奶啊……”老头儿眼睛一闭,脖子一缩呆若木鸡,做好挨训的准备。半天过去训斥没落下来,悄悄睁开一只眼,哪里还有冷脸狗王的影子。
叶泽说:“吓死爷了。”
程艾美道:“老叶,迟蓦刚才是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来?”
“大清早亡了啊,没有‘老爷’了。”叶泽捏住吸管两口把甜水吸溜完,找地方将空瓶毁尸灭迹,没心思考虑其他的,“我没听清啊。你听错……”
就是这时候,楼上传来李然第一声嚎哭。特别大声。
程艾美当场站起来说:“我的乖乖,这是咋了嘛。迟蓦是不是在揍小然?叶泽你去看看!”
叶泽手里的空瓶掉在地上。
羊绒地毯起到缓冲作用,没碎。
他看看楼上,看看老婆,看看甜水瓶。
不知道李然那一小只特别听迟蓦话的小鹌鹑犯了什么错,竟能触及王怒。迟蓦在家里说一不二,但对小孩儿挺好的。
现在小孩儿都挨揍了,糟老头子哪敢上去触霉头。叶泽捡起甜水瓶,耳朵一关眼睛一闭,扭脸就朝门口走:“臭老太婆拿我当枪使啊,我才不去嘞。”
程艾美跺脚:“你这个死老头子!”
她在炸毛的黑猫叼着它老婆后颈试图远离人类战火、没叼起来而乱蹿中上了楼,蹑手蹑脚。
离书房愈近,李然的哭声愈大,伴随着可怜的认错求饶。听那哭声一浪更比一浪高,就知道无情的迟蓦没理会。程艾美是劝二位和平相处,不是去吸引火线的,立马扭头下来当听不见。
“小然啊,你挺住啊,奶奶对不起你,”程艾美一边小声念着一边追老头子的步伐,“明天奶奶再来哄你啊,溜了溜了溜了溜了……”
一出门,就和齐值来了一个脸对脸。
身后是四拢的暮色,齐值有点着急:“程奶奶,李然刚才是不是被我表哥带回家了啊?我看我表哥挺生气的……”
程艾美收起不庄重的神情与仪态,她确定迟蓦上楼时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温和地说:“好像是有一点生气吧,但那是他们俩的事情,迟蓦很喜欢小然,不会真跟他怎么样的。小齐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老人家的“喜欢”就只是一个人想对另一个人好的意思,没有复杂的几重意味。但这话听在齐值耳朵里,就有点变味儿。
迟蓦被关起来看过病。
李然是深度恐同。
地球爆炸他俩都不可能。
李然现在真想让地球爆炸。
这样他就不用亲身感受自己屁股被狠扇的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