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指针快速旋转,是一个极速过弯,戚澄什么都顾不得想了,所有的念头全部粗暴地剥离出去,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感官最原始的刺激。
又是两个连续S弯,戚澄感觉自己身体都飘起来了,手心全是因为恐惧渗出的冷汗,他忍不住大叫。
“戚淮州!”
“怕吗?”
男人沉稳地声透过耳麦直直的传进耳中,刚刚还紧闭双眼的戚澄又强迫自己睁开,他看见戚淮州操控方向盘的沉稳双手,又连续过了两个弯道,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惊险和刺激不断冲击着戚澄的神经,让他说不出话。
耳麦里又传来戚淮州的声音,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就再快一点。”
……
车子停下了的时候,戚澄还靠在椅背上,头盔被一只大手轻轻摘掉,新鲜空气涌入,他微微喘息着,额角出了层薄汗,眼神放空。
男人撑着车门,头发上带着湿意,逆着光线俯视着他。
“感觉怎么样?”
眼珠转动了下,戚澄深呼吸了一口气,听到问话,他猛地抬手,揪住头顶的男人衣襟,狠狠往下一拉,泄愤一般在对方耳边大喊道:“感觉很不好!”
他哪里玩过这样刺激的赛车,之前那次和这次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回想起刚刚的那几圈,中间的时候戚淮州甚至来了个大转弯儿,直接将赛车掉头,倒着开出了好一段。
那一刻戚澄吓得魂飞魄散,除了没出息的大叫什么都做不到。
太丢脸了!
男人轻笑一声,没有辩驳,只顺着戚澄的力道,伸手卡住戚澄的腋下,一个用力将人从车里抱出来。
戚澄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整个人就坐到了赛车的车顶。
空旷的赛车场,只有他和戚淮州两个人,耳朵里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汽车的嗡鸣声。
害怕淡去,那种极限的速度带来的刺激慢慢回味过来。
一阵风吹来,似乎吹走了戚澄心头沉闷的东西。
他手还抓着戚淮州的衣服,对上男人专注的视线,突然忍不住笑出声。
“戚淮州。”他出声叫道,叫完还觉得不够,又突然大声喊:“哥!”
不等戚淮州说什么,戚澄又连声喊了好几句“哥”。
他眼神亮晶晶,越喊越开心,远处天边夕阳落下,戚澄就在那一片橙红色的霞光里,扑到了戚淮州的怀里。
和每一次一样,男人稳稳地抱住了他。
戚澄手脚并用,缠在戚淮州的身上,脸埋进男人的肩膀,就像是小时候很多次那样。
“哥……”他又小声的喊了一句。
“我在。”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也给予了戚澄很大的安心感。
长出了一口气,戚澄久久无语。
他感觉自己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临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会开赛车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哥,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儿?”
……
原来戚淮州十五六岁就敢去盘山路上飙车了,戚澄听到对方用平淡的语气说起来时,满眼的震惊。
“你自己做这么多出格儿的事儿,凭什么要求我什么都不能做?”
他是没见过十五六岁的戚淮州,他第一次见戚淮州的时候,对方刚满20,跳级读完大学,进集团不久,谁见了都得说一声年少有为。
好似从一开始戚淮州在他这里的印象就是稳重,规矩。
这几年戚澄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判断力了,这才发现,什么稳重规矩都是假的,要不是套着戚家掌权人的皮,戚淮州估计比谁都野。
“没有不让你做。”戚淮州回答:“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当初还不让我开赛车?”
“前提是我要在场。”
这话要是放之前,戚澄指定要反驳一两句,说什么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不能有自由。
眼下处境变了,戚澄再听到这话,心里隐隐觉得开心。
真好,戚淮州还打算管他,那意思就是不会不要他。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戚淮州,忍不住确定:“那我以后干什么你都会在吗?”
“你先说你想干什么。”
“你别管什么,你就说你在不在。”
“你想的话,我都会在。”
……
从赛车场出来,戚淮州临时接到电话,公司有些事情需要他临时处理下。
车子开进别墅的时候,戚澄脸上还挂着笑,好似戚淮州带他出去了一趟,那些对他而言太过沉重的东西都被抛到脑后了。
直到迈进客厅,看到那个突兀的身影。
李婶儿蹲在地上,脚下是碎了的瓷片,段珩也在一旁,正弯腰帮李婶儿捡碎片。
“哎……这怎么好意思,放着我来就行,你、你别沾手了……”
“不用,不麻烦。”
大概是听到进门的动静,李婶儿转头,就对上了戚澄的视线。
“哎呀,小澄回——”话说一半,李婶儿停顿了下,看了眼身旁的段珩,她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
段珩将最后一块碎瓷片扔进垃圾桶,随后站起身,他看向门口的两人,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只点了下头,算作招呼。
这一刻,戚澄站在门外,段珩站在屋内,两人的身份好似突然调转,戚澄倒像是外来的。
戚澄心中一阵别扭。
他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抗拒,想要质问对方为什么还在。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压了下去。
正当他站在原地满心纠结的时候,戚淮州握住了他的手。
戚澄一愣,对上戚淮州的视线,片刻后,他脸上写满了委屈,他凑近戚淮州,很小声的问。
“以后他都要在吗?”
第21章
答案是肯定的,至少现阶段,段珩要住在这里。
这是戚父的要求,要求戚淮州这个做大哥照顾段珩,带他熟悉戚家的一切。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戚澄又委屈又不甘,凭什么让戚淮州照顾段珩,段珩有手有脚,性格还死装,哪里需要人照顾。
如果他还是名正言顺的戚家二少爷,他早就闹的天翻地覆了。
可他不是,段珩才是。
他鸠占鹊巢十几年,享受了段珩本来该有的富贵生活,就算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也是事实。
不能怨恨,不能反驳,戚澄只能在腹诽,腹诽戚正平这个爹当得真爽,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照顾,每次都是丢给别人,之后回来的时候还要各种指点耍威风。
当真是可恶极了。
戚澄边腹诽边气鼓鼓地嚼着嘴里的饭菜,好似跟米饭有什么天大的仇恨。
这顿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吃的无比沉默。
戚澄挨着戚淮州坐,离段珩远远的。
刚回家对方和李婶儿说话那一幕,让戚澄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在戚澄看来,这个段珩刚回来一天,就知道装好人和别墅里的人套近乎了,明明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好在李婶儿心疼他,从这一桌子菜来看,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肯定是李婶儿提前嘱咐了做菜的师傅。
戚澄咽下口中的食物,伸筷子去夹那道樱桃肉。
“啪。”
两双筷子在半空中撞到一起。
戚澄抬眼,看见另一双筷子的主人是段珩,不由蹙眉。
段珩倒是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筷子。
戚澄手顿了下,心里一阵腻烦,转而伸向另一道鱼肉。岂料又是“啪”的一声,段珩的筷子再次精准地撞上他的。
戚澄咬牙,又去夹另一道菜,再筷子第三次撞到一起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瞪向对面的段珩:
“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段珩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