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宜飞行(43)

2025-12-12 评论

  齐向原用空的那只手照着齐柏宜的脑袋来了一下,说:“我不反对。”

  齐柏宜抱着头,举起另一只手,下一秒就问了:“那如果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同性关系呢?”

  屋外传来季韶下锅炸丸子的声音,劈里啪啦的油泡在锅里炸开。齐柏宜看到齐向原的动作有一瞬间明显的停顿,然后面目无法控制地有些紧张,问他:“谁?”

  齐柏宜突然冒头的渺小的勇气,又很快地缩回去了,他低下头写他的字,嘟哝了声:“没有谁,我乱说的。”

  其实脑袋里出现的脸特别明晰。只是还有一道声音再对他说,齐柏宜是你自己多想,又说:“池却是最好的朋友,拥抱对于朋友来说算什么很出格的事情吗?”

  齐柏宜想了想,问自己:“那他为什么要亲我呢?”

  回答如下:“嘴唇碰到脸又算什么很不正常的事情呢,齐柏宜,你自己都抱着池却往他耳朵上吹气,难道你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齐柏宜没再发问了,他觉得自己答不出来,而且摇摆。

  因为以前他确实会对池却做这样的事情,而现在不会了。

  所幸齐向原没有追问,没有追问这个他都无厘头的莫名事件,和他说:“这部电影拍完,我们准备搬家,你少买点东西。”

  晚上春节联欢晚会开播的时候,齐柏宜准点收看了第一个歌舞节目,上面出现了很多明星,齐柏宜不认得多少个,齐向原倒是能说出来好多。

  快到倒数的时候,齐柏宜看了眼头上的时钟,就抓着手机,走到了露台上。

  他探出头看楼下,灯光从里面透出来一点,过了没几秒,他听到有人拉开纱窗走出来的动静,不知道在心虚什么,一下就把身体往里缩了点。

  房子不算高,看不到许多灯火通明的热闹,但楼下院子里,有平时早就被要求睡觉的小孩跑闹的声音,空地上有不知道哪家摆出来的蝴蝶兰,一盆两盆,在枝叶上挂了新年祝贺词的小卡片。

  齐柏宜看了一会儿那几盆蝴蝶兰,才大着胆子又往下瞧,池却穿着看起来很单薄的宽松毛衣,袖子挽起一点,搭在小臂中间,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和脑袋一起垂着。

  他好像要和谁打电话,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便把手机放到耳边,只是那边的人估计没接,池却又把手放了下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齐柏宜听到屋内的电视机里从十开始倒计时。

  楼下的小孩开始一下一下地跟着倒计时甩出摔炮,齐柏宜的手机也开始频率很高的震动,很多人给他发了消息。

  而池却一直努力在拨通一个电话。

  “一,新年快乐!”的这一刻,齐柏宜没有回所有人的问好消息,池却一直打电话的手臂放下来,也没有再把电话又拨出去。

  齐柏宜往下看着,突然不知道怎么想的,叫了池却一声。

  池却把头往回转,眼睛一眯就看到楼上的齐柏宜,齐柏宜双手放在栏杆上,和他说:“新年快乐。”

  池却点点头,也说新年快乐,然后可能是客套,也有可能是真的不想和齐柏宜多说什么,道:“快回去,外面冷。”

  齐柏宜说“哦”,然后假装往回走,把纱窗的门打开,身子没进去,又模拟了一次关闭。

  接着蹑手蹑脚蹲下来,又蹭到栏杆旁边,五分钟以后,他看到池却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但很奇怪,这个他费大力气拨通的电话,池却并没有说几句,甚至声音里都透着些失魂落魄。

  电话的结尾也是和不知道谁说的“新年快乐”,电话挂下后,池却却并没有立刻回到房间,而是也很慢地蹲在地上,手捂住眼睛。

  随后齐柏宜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很轻的呜咽。

 

 

第38章 谈谈我们

  过了有大约十秒钟的时间,齐柏宜才意识到那似乎是哭声。

  齐柏宜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池却,只是下意识觉得眼泪这种东西,和池却同时出现的概率很小。

  细碎的、沉闷的抽泣声不断,齐柏宜蹲在地上,目光也发直地听着,池却到最后甚至哭出了一些声音。

  或许是他在外边待得太久,季韶到处找他,推开露台的纱窗门,用正常的音量说他:“你不冷呀,蹲在这里做什么?”

  齐柏宜没来得及阻止他妈妈,楼下的声音一下就停住了,过了只几秒的时间,齐柏宜听到楼下的那人进屋的动静。

  新的一年到了,楼下的庭院里传来滋滋燃放烟花的声音,季韶笑了笑递给齐柏宜一封很厚的红包。

  而楼下关了灯,有人拉上了窗帘。

  齐柏宜和妈妈说谢谢,然后和她说:“妈,我出去一会儿。”

  季韶有些迷惘地问他要去哪里,齐柏宜边换鞋边说:“不远,就楼下。”

  关上门以后他才反应过来,便有些尴尬地坐在五楼和六楼之间的楼梯上,给池却发短讯息,问他:“你出来吗?”

  发完一条,他想了想,又加一条:“我在你家门口。”

  五楼到六楼之间,其实说不清是谁家门口,只是以齐柏宜对池却的了解,这样说,可以让池却拒绝他的可能性变得小一点。

  果然,他就等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池却回他:“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齐柏宜看到他的回复,才慢慢拖着脚步,轻声往楼下挪。挪到池却家门口,那扇很久没对他打开过的门便从里推开了,砰地一下磕到了齐柏宜的头。

  池却立刻收力了,齐柏宜捂着头往里看,是一片黑暗,池樱已经去睡了。

  他往后让了些,让池却出来,池却很轻地关上门,才低下头和他说对不起,问他:“疼吗?”

  齐柏宜的额头被撞得有点红,池却接着楼道的灯光,看得也不是很清楚,齐柏宜摆摆手,说没事,说不疼。

  他们走到楼下,一个两个都把手放在上衣外套的口袋里不说话。池却比齐柏宜高,影子在地上拉得更长一些。

  实际上,齐柏宜把池却叫出来,也没有想好要对他说什么。池却在他身边沉默着,他就微微偏着一点脑袋,去看他的脸。

  池却眼睛和鼻子都有点红,眼球里有红血丝,低着头,下巴磕在衣领里面。冷风迎面一吹,眼睛干疼得眯起来。

  齐柏宜明明是偷看,但逐渐不满足了,想要光明正大地看,于是出声叫他了,“池却。”

  池却说:“嗯?”

  声音里有夹着很明显的鼻音,他应完,自己也感觉出来了,往里吸了吸鼻子。

  齐柏宜没想好要说什么,只好说:“新年快乐。”

  池却的声音闷闷的,回答他:“你也新年快乐,但是你刚才和我说过了。”

  然后他们又沉默地站在楼道前了,风口有点冷,齐柏宜往前走了几步,池却也跟在他后面,齐柏宜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他说:“齐柏宜,你专门把我叫出来,就是跟我说新年快乐的?”

  齐柏宜顿了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后来想了想,好像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没太大所谓。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赖池却哭得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才好,毕竟他们是好朋友。

  齐柏宜也不知道说什么,便选了个新鲜的话题,没管是不是合时宜:“我可能过段时间要搬家了。”

  “哦,”池却的手指在口袋里僵了一下,接着绷着声音问,“什么时候?”

  池樱说的话好像一剂让他认清现实的心理准备预告,池却的理智告诉他这是迟早发生的,但真的要来的时候,仍旧没办法很平静地做出告别。

  齐柏宜告诉他:“等我爸爸这部电影杀青就走。”

  池却听到自己说好,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哑地告诉他:“艾尼去世了。”

  这天,新年开始,时钟摆动的第一圈,池却告诉他,艾尼的病情控制得其实不像她每次打电话给他那样,说得很好,她的病情恶化很快,发作的时候很不好受。

  “很神奇啊,长那么大一个人,从检查出来也就几个月,”池却眨了两下眼睛,“一下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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