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半小时,今年的最后一天就要结束。咔哒声响,江徕摁亮打火机,火苗跳出来,舔舐上仙女棒,等几秒钟,一簇小小的、金色的烟花便噼里啪啦地从顶端盛放。
季风廷静静看着那簇花火,脸庞、眼底,都映着跃动的柔光,空气里是他呼出白茫茫的热气。许愿时刻,他却一副人生圆满的神情,好像如今得到的已经够多,所以没有一点点贪心。
其实钻进他心里一看,会发现他只是懂知足而已。
江徕目光一直放在季风廷脸上。烟花是没有温度的,这个雪山中最寒冷的季节,他站在雪人、烟花棒和季风廷面前,神奇地感到温暖。
等到那支仙女棒燃到最后,空气又恢复昏暗和安静,江徕开口提醒他:“听说在雪山上许愿很灵。”
季风廷微微歪着头看他:“谁说许愿一定要握住双手、闭上眼睛呢?”
江徕静了一瞬,忽而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季风廷也笑笑,说:“再点一支吧。”
他略弯腰,从江徕手里拿走包装盒和打火机,取出一支仙女棒点上。
两个人都默默看着那束花火,火光四溅,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季风廷突然说:“既然雪山上许愿很灵,那是不是做承诺也很灵?”
他隔着烟花看向江徕,那双眼亮闪闪的,眼底不知是水是泪。
“你之前说让我想好,到觉得是时候了再告诉你答案。我想了很久,想要等到自己功成名就,成长到足够和你匹敌的时候再说这些话。”
季风廷轻声说:“可是我又总是害怕,怕那一天或许永远不会来。也没办法,让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将除夕日,排序到我生日之后的人再等、再难过下去。”
烟花棒短短十公分,火光很快便熄灭了。
四周再次陷入寂静。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大起来,像阵春来的清风,刮过冰封的大地。
季风廷慢慢走近江徕,他目光描摹着黑暗中江徕模糊的面容,看了他好久,低下头,鼻尖朝外,脑袋抵到江徕肩上,双手抱住他的腰。几乎是以依偎的姿态靠到江徕的怀里。
“你面前的这个人呢,缺点好多,做事执迷,做人懦弱。好在他知错能改,这么被鞭策许多年,也算是有所成长。”季风廷低声说,“可是有一点他始终改不了——你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回到你身边——其实无论你们分隔多么远、差距多么大,过去的每一年、每一天,他时刻都在痴心妄想,想要永远留在你身边。”
风声和呼吸声远去,连心跳声也没有了,浩瀚的天地仿佛缩到只有方寸,静得不可思议。
“你知道这样一个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么?”季风廷问。
又收紧手臂,自言自语地讲:“说出来吓你一跳。”他说,“一旦让这样的人走了大运,傍上你——那你可就一辈子也别想再把他甩掉了。”
说完这句话,季风廷静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为自己冲动的发言感到忐忑。江徕没有说话。
已经到午夜了,真的有些冷,眼前只有一点微弱的光,往山下看,是海一样浩瀚的黑暗。季风廷眨眨眼睛,睫毛上忽然一片冰凉,好像有颗雪粒落到他眼睑上。
与此同时,他听到树枝摇撼的声音,听到类似海浪的啸叫,还有衣物窸窣。江徕似乎侧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将他缓缓拉开,把他双手从自己腰间拿下来。
两人对视好几秒。他以为江徕将要说点什么了,紧盯着他的唇,意料外的,江徕却突然躬身。季风廷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天旋地转,一阵失重感袭来——江徕一手托住他大腿,另一手揽住他腿弯,肩膀一顶,便将季风廷扛到了肩头。
季风廷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心跳如鼓擂。双脚离地,他下意识保持平衡,两只手不自觉地搂住了江徕的脖颈,身体紧张地贴住他。
江徕笑了声,拍了把他的臀,大步流星往后走,说:“还不傍紧点。”
他到那盏亮灯的木屋前,门没锁,踹一脚就开了。屋里很暖,空气居然比屋外还要清新,能隐约嗅到花香。角落有盏小瓦数的落地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季风廷被重重放到床上,江徕紧跟着覆身而上,手撑在他肩边。一个吻落下来,唇瓣相接的瞬间,季风廷听到他起伏粗重的呼吸声。
再怎么瘦,季风廷也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江徕这么一路扛着他进来,两个人都折腾热了。季风廷微微张嘴就碰到江徕的舌尖,他不自禁地笑,为江徕的急切。
江徕一边吻,一边解自己的衣服,含糊不清地问:“笑什么。”
季风廷没回答,右手摸江徕的脸颊,摸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
“好热。”江徕抓住季风廷,循着他手腕吻到他手心,又把他手放到自己胸前,低声说,“帮我脱。”
他低头吻他的唇,吻了会儿,一只手食指抵进他嘴里,另一只手顺着季风廷腰际摸下去,解他运动裤的绳子。
季风廷仰着下巴跟他接吻,顺从地忍受他的手指,帮他脱掉外套,抓住他打底衫衣角往上掀,露出他紧实的腹肌。
越来越热了,屋子里暖气给得过于足,没多大会儿,季风廷也浑身是汗。他帽子、外套都被蹭掉,头发乱糟糟的,嘴唇发肿,嘴角溢着被弄出来的唾液,从耳尖到领口处都是粉红色,半阖着眼睛,身体在急促地起伏,似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江徕挤进他双膝间,喘着气,不转睛地看他,他叫“风廷”,季风廷别过了脸,他便淡笑笑,哄似地亲季风廷脸颊,说,“好可爱”。
周遭至少几十里都没人烟,冰天雪地、万籁俱寂,山巅这间小屋里,却仿佛有团火在噼啪燃烧。可能因为四周太安静,稍微有点动静都让人感觉大声,没忍住出声的时候,季风廷反而显得比在其他地方更难为情一点。
于是江徕俯下身,手压住他脖颈,吻他的耳侧,等到他受不了张嘴汲取氧气时,手指又钻到他口腔里,玩他的舌尖,令他无法咬住嘴唇,不停地发出声音。
季风廷深深陷在床中央,他的脸更红了,两眼迷离神志不清,吞不下的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流,双手胡乱摸索,想找落点,抓江徕肩膀后背的肌肉。江徕却同样大汗淋漓,浑身紧绷着,季风廷手刚搭上去,就无力地滑下来。
江徕便捉住他手放在自己腰侧,重重地吻住他,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汗水如瀑飞溅,最后忍不住闷哼一声,整个人都压到了季风廷身上。
这瞬间,大脑其实是完全放空的。季风廷胸口粗重地起伏着,心脏咚咚响得可怕,似乎要撞破胸腔,他将手轻轻搭在江徕湿热的后背。两人气喘不停,等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下来。
江徕没退出去,额头抵在他颈间,声音有些沙哑,他忽然说:“那次送你回老家,车祸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季风廷抬手,摸了摸他汗热的头发。
“想,如果能跟季风廷死在一起,这个结局其实也很好。”江徕说。
季风廷愣了愣,他说江徕“胡说八道”,却又顺着他不大吉利的话哄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要死在一起,至少得等我们活够七老八十吧。”
“我不信。”江徕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他,“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又半路跑掉。”
季风廷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笑了笑,刚要开口,江徕抬手,擦去他颌角没有干透的水渍,在他嘴唇上摁了下。
他低头,一点点接近,自顾自地说:“打个标记就好了。”
江徕滚烫的鼻息近在咫尺。反应过来他正在做什么,季风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他整张脸红了个透,双腿弯折,连颤抖都不敢。江徕紧紧抱着他,跟他抵着鼻尖厮磨,又去亲他,吻他的耳朵和脖子,想跟他接吻,见他不回应,泄愤似的在他锁骨咬了一口。
季风廷疼得皱眉,手掌抵住他肩头,下意识想要推他一下,最终却也没舍得怎么用力。他轻喘着气,看江徕好久,放缓声音,无奈地说:“你是小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