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廷不自禁地轻哼了声,脸颊也泛起红色,事实上这一切和调情没什么区别,可季风廷很配合,他微睁开眼,眸子里仿佛蕴着池水,用这样的目光一边望住江徕,一边舔吮他的手指。
江徕胸膛起伏着,他半捧着季风廷的脸,缓缓俯身凑近他,理所当然地嗅到季风廷身上的味道,洗衣液的薰衣草香和淡淡的汗味混在一起,散发着成年男人的盛健和火热。
只要江徕想,他侧一点点方向就能啄到季风廷,可他偏偏停在这个关口,用鼻尖不住轻轻地去蹭季风廷的耳廓。“风廷,”几乎是气音,他叫他,“风廷。”
他呼出的气息很烫,全都喷到季风廷的颈间,屋子里似乎只有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好像一团焰火被压在地平线下,蠢蠢欲动亟待爆发,屋子里的空气急速升温,织物窸窣,发出摩擦的声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季风廷停住了动作。
他轻轻推开江徕的手。
江徕朝季风廷看过去,季风廷无气力的目光也正直直落在他脸上。
“还难受?”江徕这么问,立刻想要起身,再去探探季风廷的额头。
季风廷却突然抓住江徕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牵引到自己面前,另一手攀上他的后颈,轻轻下压。
他吻住了他的嘴唇。
第70章 我的东风
雨好像下大了,狂乱的敲击声包围住两个人。这间小屋室徒四壁,此刻更像是一间温暖而纯粹的心房,雨声仿佛心跳。
季风廷闭上眼睛,他吻得很投入,如同一种率直到显得笨拙的索取,也像一种诉说,说有一样东西一直炙热地存在着,永远不过时令。
作为演员,对情绪的敏感度总是异于常人,江徕当然能够捕捉到这份赤诚。他同样清楚,在摄影机的镜头下,他该做出什么反应摆出什么姿势,才能叫这个情境既有好画面,又有感染力。
可在场只有他们两人,一间小屋一张床,微光斑斓,肌肤紧贴,呼吸急促。这一刻,江徕表现的就没那么完美了,他滞了好几秒,身体动作僵硬得有点傻,像个失了初吻的男孩。他抬手,有些游离有些小心地抚摸季风廷的头发,身居上位,做一个被吻的角色,行止居然那样纯真。
季风廷收紧手掌,呼吸愈深,胸口起伏不定。他的侵略不带攻击性,更像是一种怀柔的占有,让人被攻陷也无声无息。
一个长吻结束,季风廷与江徕稍稍拉开距离,他张着嘴喘息,眸光朦胧,揽着江徕的脖子,就这么看了他好久,恍惚地说:“弘哥说你不会回来的。”
这句话来得突兀,江徕沉默了一下,说:“什么都听他的,他是皇帝吗。”
季风廷莞尔,过了会儿,又轻声说:“那你是不是一时兴起,想要重温旧梦,最后对我始乱终弃。”
江徕呼吸还没有平复,嘴唇泛着湿红,有种性感的美态。他看季风廷半晌,手指划过季风廷耳廓,重重捏了把他的脸颊。
“季风廷。”他吐露的语气却很冰冷,“好没良心。”
季风廷抓住江徕的手,将它覆在自己左边胸口,那里头有颗心脏正在咚咚跳。他说:“有没有,你不如摸一摸,挖开看看也可以。”
他仰起下巴,在江徕颊边印上一个吻,刚分开,又再次不自禁似地啄吻江徕的嘴唇,呼吸炽盛而难耐。这姿态其实很有渴慕的味道。他含糊不清地说,好想你,好想你。
江徕听清了,静几秒,继而握住他的颈项,狠狠吻了下去。
一丝风也不透的卧室里,光影似乎在摇晃,外面冷雨一直下,可是听这皮肤摩擦的声音,仿佛便能体会到空气的火热。季风廷成为被攫夺的一方,他拉着江徕的手放在两腿之间,动作间流露出想要被取悦的渴求。江徕便让他带着自己动作,伏在他颈间,吻得季风廷不住低喘起来。
像条上岸的人鱼,每呼吸一口都要用上生命。季风廷脱力地陷在绒被深处,睫毛挂着汗,颤抖地闪着。他睡衣的纽扣不知何时解开,颈间皮肤绷得发紧,胸口泛着粉红色,线条漂亮的身体就这么赤裸在江徕面前。
这情景跟拍戏时多像,可是现如今没有人喊卡,两人纠缠不休。好像这场亲吻已经用力到天昏地暗,街道永远空下去,世界永远寂下去。
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是季风廷生病的身体也已经不再能承受更多。江徕擦干净手上的东西,与他贴着额头,伸手拨弄他濡湿的鬓发,听季风廷喘着粗气,又在自己的亲吻下渐渐平息。
过了好久,江徕突然没来由地说:“当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怪罪你。我也只是生我自己的气。但世上总是没有如果两个字,我知道,恋爱也并不是人生的全部。风廷,就像你说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做人可以怀念过去,却不一定要活在过去,对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隔了一层的雨声和近在咫尺的呼吸。
等了片刻,季风廷始终没有言语,江徕抬眼,才看到这人面色安定地闭着双眼,早已经沉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无忧虑,第二天季风廷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拉着窗帘,还是漆黑一片。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坐在床上惝恍了半晌,忽然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唇。
远远地传来一阵孩童笑闹,他掀开被子起床,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刺眼,是个好晴天,楼下草坪小孩成堆,看不出有雨下过的痕迹。
走遍整个屋,屋子里没有别人,家里却被收拾得齐整。季风廷愣了会儿,打开手机,微信里有江徕的留言,说他下午有一个外地的通告要赶,粥在保温桶里,药和纯净水在餐桌上。看样子,他在天亮之前离开。
季风廷坐到餐桌边,桌上果然放着这些,药盒旁边还有一把五彩缤纷的水果糖。
正这时,手机轻轻响了一声,还是江徕的信息,他似乎隔了四五个小时才赶到拍摄地,给季风廷发来他到现场的照片,又问他,药吃了吗。
季风廷放下手机,没有回复消息,他盯着糖纸的反光看了会儿,低下头,缓缓捂住自己的脸。
昨夜发生的一切这才慢慢回笼,原来他竟把它当成一场朦胧的美梦。
接下来的日子,江徕都在外地工作,只在空隙时很偶尔会跟季风廷聊几句,起床、吃饭、晚安,较真地说,两人实际上不算一直有联系。江徕最近似乎又接到一个项目,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期间,丁弘搬到季风廷家里住了几天,他老婆回了老家,剧组的活儿也因当地天气停工,季风廷看剧本的时候,这位大闲人就在一旁边嗑瓜子边追电视剧,扰得季风廷一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丁弘无赖地说:“这可怪不着我,你就是心里头杂念太多——要么说不让学生早恋呢,搞暗恋也不行,瞧瞧,这多影响进步。”
季风廷笑着轻踹了丁弘一脚,放下剧本,偏巧就接到崔群电话。
丁弘本来还看着电视直乐,瞥到季风廷渐渐敛了笑容,便坐起身,把电视声音调低,等季风廷一挂电话就问:“怎么了?”
瞧丁弘绷直了背,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季风廷忍不住觉得好笑,心里却也熨帖。他说:“没多大事,就是试镜的事情有点变动。”
“取消了?”丁弘紧接着问。
“嗯。”季风廷点点头,这不是个好消息,但他倒也不觉得有多坏。选角这件事情本来就多波折,更何况前段时间舆论沸沸扬扬,对剧组方的选择有所影响也是很正常的。
想来丁弘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深深呼吸,往后靠到沙发上,不大高兴地说:“取消就取消吧,把档期留着,指不定马上就有更好的戏。”
季风廷没有说话,看向茶几上已经有些泛旧的剧本。
崔群刚才告诉他这个角色泡汤的消息之后,还约他下周一去一个叫做上宴的会所吃饭。季风廷猜测,说不定崔群当晚要介绍一些人给他认识。这个圈子僧多粥少,一直便是如此,演员想要得到好资源,得使上浑身解数,靠偷、靠争、靠抢,才能勉强从大锅饭里分一杯羹。
经纪人呢,在其中就扮演着牵线搭桥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