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管家颔首,恭敬地说:“夫人,旅途劳顿。”
“沃特管家,”她抬脸,礼帽压着眉眼,斜插几根驼色鸵鸟羽毛格外惹眼,“看到你,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身处布雷奇的土地。”
说完,她带着贴身女仆径直进了主楼。她问:“Brian呢?我只有半天的时间。”
沃特管家:“少爷在卧室,他有点不舒服。”
亚莉克希亚皱眉,摘下礼帽,露出一头跟Brian同样灿烂的金发,戴着两枚夺目,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的手搭上扶手,沃特管家赶紧跟上去。
Brian不在卧室,书房电脑后,他端着热茶,围巾多缠了几圈。
他见到来人,并不惊讶,也没有喜色:“母亲。”
见到Brian虚弱的样子,亚莉克希亚眼里半分温度都没有。眼睫眨动的弧度带着刻意的傲慢,像是在施舍对Brian片刻的关注。
“加利安在跟我开玩笑吗?”她笑起来,指尖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你就是用这副身体争继承权?”
Brian父亲刚去世,亚莉克希亚就搬出了他们以前的庄园,甚至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她夜夜狂欢,很少在凌晨前回家。
烟丝燃着微弱的火点,她扬起下巴缓缓吐烟圈,露出脖子上的宝石项链。
不管是霍利斯布雷奇的突然死亡,还是Brian止步不前的继承权争夺战,布雷奇家族的变动影响不了她热爱奢华,痴迷于珠宝和美貌的心。
Brian坐下,问:“您应该提前联系贝加。”
“我正巧路过,也不会多留,只是来拿我的东西。”
Brian咽下喉间涌上的不适感,冷声说:“这里没有您的东西。”
父亲去世后,Brian才搬来贝加,母亲从来没来过这里。
他扬起冷淡的笑容,“我以为您是来跟我过圣诞,毕竟,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
“木盒子。”亚莉克希亚打断他,灭了烟,“我的木盒子在这里,镶珍珠的那一只。”
她故意说:“你父亲留给我的。”
Brian噤了声,他知道母亲说的是那一只盒子,眼里的寒意更盛,嘴角的笑容跟着扩大,看得沃特管家心里一沉。
“父亲的身体还没凉透,您就搬出去了。我想父亲并不希望那只木盒落在你手里。”
Brian周身竖起冰冷的坚硬的铠甲,可他再如何有地位,终于是个不满16岁的少年。
亚莉克希亚看穿了他,声声掷地:“Brian,我亲爱的儿子,你还真像那个懦弱的男人,你们都如此感性。”她摇摇头,好奇地望着他说:“你以为自己在守护你父亲的东西?可笑,你不会认为自己还有家吧。”
第39章 Striking跳跳糖-1
仆人们站在夕阳中,目送着轿车往河岸边开,主楼挂着靓丽的圣诞装饰。修利忍到现在才低吼。
“太过分了!算什么母亲!”
“修利!”沃特瞪起眼睛,警告地说:“那是少爷的母亲,布雷奇家族的夫人。”
修利心头激动,跑出去,忍不住拨通电话。
林苟在马厩,帮翠微特爷爷打扫,老人家吓得不轻,见林苟脸色不好,像有什么心事,年纪大了操不了年轻人的心,摆摆手:“我只当不知道你来了这里,你自己看着吧。”
他接了电话,听了很久,电话里修利被气得语无伦次。
“少爷的母亲连我们这些仆人都没有避开,当着我们的面这么说话。”修利抹了一把眼睛,“今天,今天是圣诞节啊。”
林苟没立场发表看法,他的性格也不会跟着修利一起骂。他问了今晚圣诞仪式的时间,便挂了。
按照庄园的规矩,圣诞节的晚上,高等仆人能领到主人的礼物。
大会客厅的圣诞树上缀满银铃与红绸,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Brian穿着燕尾服站在中央,木桃桌上堆满了礼物盒子。
他每递上一份礼物,都会念出对方的名字。
“原来少爷知道我的名字。”
“上帝,少爷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游戏机。”
“哇,这条项链太漂亮了...”
仪式的最后,Brian大方地宣布了今年的奖金,众人们惊愕地捂住嘴。
炉火将会客厅里仆人们的脸颊映得通红,圣诞树缀满彩灯与金箔,星星灯绕着松枝闪烁,树底堆着庄园外送给Brian的礼物。
音乐声、笑声、欢呼声在空气里翻涌。
他站在圣诞树旁的台阶上,羊毛料子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腕表泛着冷光。明明身处人群最高处,俯视众人,Brian却像撑起无形的屏障。
避开所有喜悦和热闹,目光淡淡扫过这一群,唯一一群陪自己度过圣诞夜的人们。
“少爷,您想要跳舞吗?我们准备了舞曲。”
“来吧,少爷,加入我们吧。”
“It'sChristmas!”
...
Brian摆了摆手,示意沃特管家,上了楼。
伴随着脚步,眼前与身后,是热烈与寒峭。
今日特许仆人们可以在主楼庆祝,喧闹直到凌晨才结束,卧室门被敲响
Brian靠在床头,盯着手里的书,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再敲了两次不应声,修利就会自己下楼。
可下一秒,房门被推开。
林苟端着一杯热可可,Brian很少在睡前喝甜腻的液体,会让他的嗓子感到不适。
林苟把杯子放在床头,不留情面地说:“婚礼那天,我说的话好像也没错。”
他说Brian不被任何人祝福,事实证明,连他母亲也这么想,在圣诞当天送来极具讽刺的判决书。
“她只是受不了贝加的寒冷。”Brian试图平静地说:“所以她这些年都在法国。”
法国或者意大利某些固定场所,夜夜笙歌。其中几处高级会所,布雷奇拥有部分股份。
她毫不顾忌,昭告天下。
Brian嫌恶地看了一眼热可可,说:“拿着你的杯子,滚出去。”
林苟关上卧室的窗户,抱胸看了他好一会儿。
拿起杯子,往房门走,没几步,Brian在他身后笑了一声。
“让我猜一下,修利告诉你的本意是想让你安慰我?”他保持着这个坐姿很久,肌肉酸麻,每动一下都好像一万只蚂蚁啃咬。
眼下的痛楚仍觉不够,他下了床,往前走。
几天前,在东侧的卧室,这道人影摔门而去,也是如此果决地离开,甚至懒得再问一问。
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难过?今天是圣诞,MerryChristmas..
他抓着硬皮书朝林苟的后背狠狠砸去,伴随着怒吼,一声高过一声,声嘶力竭。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安慰我?Howdareyouehere!不过是布雷奇的一条狗。”Brian喘着粗气,眼珠通红,“是我养着你,给我记住,中国人!”
“说完了吗?”
林苟把那晚Brian说过的话扔回去,他侧头掩住悲伤的眼色,彻底面向Brian。
连着几天,他们都没有碰面,Brian瘦了一些,金发仿佛也失去了颜色,林苟眼下挂着沉重的疲惫感。
他用沉静的黑眸望向愤怒的绿眼睛,“你说得对,我从来没有资格,嘲笑或欺骗,安慰或保护。”
“Brian,”林苟重重叹气,将自己的情绪消散在这声叹息里,然后低声说:“我认真想了想,还有10年,我们针锋相对不如...”
“形同陌路。”
...
修利一早就守在Brian的房间门口,上楼前他先确认了林苟昨晚还是睡在一楼,心里七上八下的。
昨天收了少爷一整套电子产品,为他去管家学校准备的,修利查了金额,决定今天不管少爷心情多差,说话多难听他都会伺候好少爷!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修利推门进去惊呼出来。
“Jesus,少爷你喝酒了!你一杯倒啊!”
修利推开所有窗户,把循环风功率调到最大,冬日凛冽的风吹醒了Brian,他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坐起来。
“少爷,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想吐,还记得我是谁吗!我立刻让医生来!”